男子大约是没想到伤人，眼见刀子沾了血，也愣到了当场，顾奕辰看着莫烟羽绒服上浸出的血液，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一脚将男子踹翻倒地，弯腰将莫烟打横抱起，声音带着惊慌，大声吼道，“医生呢，医生呢！”

　　莫烟缓了缓神，觉得这个样子有些尴尬，就推着他，低声道，“放我下来，我没——”

　　“闭嘴！”

　　顾奕辰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甚至有些发颤，“谁他妈让你过来的，多事！我会让他伤到我吗？你这个蠢女人！”

　　莫烟顿住动作，抬头望向他。

　　顾奕辰脸色发白，仿佛这一刀是捅在他身上一样，而她就是那个捅刀子的人，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咬牙切齿。

　　莫烟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放下吧，一会儿我给爷爷打电－话，说我有事不能来，你不用为难。”

　　顾奕辰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此时医生已经过来了，他紧绷着下颌，没有再说话。

　　穿得厚，伤口并不深，但也缝了三针，莫烟看着胳膊上丑丑的蜈蚣，轻轻蹙了蹙眉。

　　顾奕辰顿了一下，抬头问医生，“会落疤吗？”

　　“缝合的伤口，一般都会落疤，如果觉得不雅观，等伤口愈合，可以去整形医院祛疤。”

　　医生走后，莫烟慢慢将胳膊放下来，抬头看了眼顾奕辰，说道，“你去接爷爷吧，这么久不来，他该着急了，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

　　顾奕辰蹙眉“你的车呢？”

　　“保养去了。”莫烟撒了谎，追尾后，她的车子已经在车库放置了一个月了，因为不在意，哪怕他在旁边经过，也不会认得出。

　　顾奕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在这儿等我。”

　　他让等，莫烟就等，从下午等到晚上，医院医生都换班了，他也没来。

　　莫烟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拿着医生开的药，离开医院，回了公寓。

　　夜里十点多，莫烟正要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公寓的门被大力推开，接着就听见有人匆匆上了楼，还没等她跳下床，门就被被推开了。

　　顾奕辰喘着气站在那儿，脸色很不好看。

　　“不是让你等我吗？”

　　莫烟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淡淡道“我以为你忘了，反正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顾奕辰被她噎得说不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过来站到她床头，抿着唇语气别扭“你胳膊换药了没？”

　　“换了。”其实没有换，但是莫烟不想跟他说话，因为他身上扑面而来的带着化学品味的百合香，让她恶心，那是裴嫣然身上的味道。

　　顾奕辰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莫烟会这么说，脸色有些冷，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扭头去了浴室，关门的时候几乎是甩上的，动静很大。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莫烟裹了裹被子，闭上眼睛，心里有点儿复杂，如果是以前，她真的会以为顾奕辰是在意关心她的，但是被嘲弄过太多次，她已经怕了。

　　十几分钟后，顾奕辰穿着浴袍出来，随意擦了下头发，就上了床。

　　莫烟习惯性的往床边挪了挪，离他空有一段距离。

　　顾奕辰手指一顿，脸色极难看，他挥开毛巾，大力掀开莫烟的被子，躺倒被窝。

　　莫烟顿了顿，伸手关了灯，房间里一片黑暗，只能隐隐听见别此的呼吸，此起彼伏。

　　顾奕辰心里觉得闷得慌，无论是莫烟替他挡刀，还是今晚冷淡的态度，都让他觉得心头扎了根刺，不疼，却难受的厉害。

　　他扭过身看着她的轮廓，过了好久，脱口而出，“爷爷想让我们快点儿生个孩子。”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他其实不是想说这个。

　　莫烟背影一僵，沉默了很久，轻声说，“医生的话，你应该也知道了吧，爷爷最多不到一年时间了，就算我们这时候要了孩子有什么用，等到孩子出生了，我们应该也离婚了吧，孩子谁抚养？既然不能让它在爱的环境中长大，就不要自私的给它生命。”

　　顾奕辰脸色一沉，“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即便没有开灯，莫烟也能感受到扎在身上的两道视线，像针一样刺着她。

　　“你知道就好，既然早晚都要离婚，何必生个累赘惹人烦！”

　　说完跳下床，暴躁的拿走衣服，甩门离开，莫烟听见楼下一阵躁动，随着“砰”的一声响，恢复平静。

　　莫烟扯了扯唇角，暗叹，你可真是作，明明希望他留下，却非得把人气跑。

　　因为伤口的问题，莫烟请了两天假，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莫诺的电－话，这是他哥哥失踪三个月后，第一次联系她，他不肯回来，莫烟在外面茶楼约见。

　　莫烟到得早，这么久不见，她非常想知道她哥哥现在的情况。

　　“莫小姐？”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喊她，莫烟扭头，却见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她怔了一怔，“王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王曼，她大学时候的宿管，也是裴嫣然的小姨，她虽然对裴嫣然没什么好感，但是王曼这个人却是不错的，大学那会儿，因着她跟裴嫣然一个宿舍，王曼对她很是照顾，她为了给顾奕辰过生日，半夜一点回来，都是王曼给她开的门，她性子柔顺，莫烟那会儿又会撒娇，因着王曼开得特权，躲过了不少查寝。

　　她视线下移，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微微愣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孩子的眉眼有几分眼熟……

　　王曼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衣，两年不见，她鬓角的头发已经白了很多，她将孩子往怀里搂了搂。

　　“见了一个朋友，正打算走呢，丁丁非要吃这里的点心，就多呆了一会儿，你呢，这两年都没怎么见你，过得还好吗。”

　　王曼并不清楚莫烟跟裴嫣然之间的过节，但是知道裴嫣然出国念书是莫烟让出的名额，所以心里对莫烟是感激的。

　　“挺好，”莫烟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疑惑道，“这是……”

　　“我亲戚家的小孩儿，托我照顾几天。”王曼低下眼眸，没有看她，话说得有些含糊，裴嫣然是外省的，莫烟从未听过他们这边有亲人，不过她并不喜欢深刨别人的隐私，就像她自己习惯掩饰那段并不幸福的婚姻一样。

　　“婆婆，要妈妈。”

　　小家伙认生，见着莫烟一个劲儿的往王曼怀里缩，王曼尴尬的笑了笑，起身道，“这孩子内向，你别介意啊。”

　　莫烟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突然瞧见莫诺，她心头一颤，没等她走近就叫出声，“哥！”

　　王曼很有眼色，她抱起孩子告别，“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聊。”

　　莫烟稳了稳情绪，朝她点了点头。

　　莫诺戴着墨镜，身穿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很单薄，牛仔裤掉成了蓝白色，下巴还冒出了些胡渣，看上去非常落魄，莫烟既心疼又愤怒，等他走近就骂道，“你去哪儿了，这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跟爸有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