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这话说得真好听。”李朔勾唇笑得邪魅,那双墨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她一人身影,“乖乖在这等着,过两日带你回家。”
语罢,李朔拂袖出门。
桑榆的笑凝在唇边。
家?
如今的她还有家吗?
亡国之人,家国天下都没了,何来的家?
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外头的动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低眉望着掌心里的令牌,指尖轻轻拂过上头的珠翠。翠绿红瑙,真是好看啊!
可为何指尖还是会有些颤抖呢?
假的就是假的,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因为对外宣称,沐桑榆身负重伤,所以方芷韵也不敢来打扰桑榆,毕竟她已经惹怒了李朔。若是沐桑榆再有个好歹,那她的罪孽可就重了。
连云进门,“小姐,赵将军有请。”
方芷韵一愣,当即起身往后门去了。
赵廉义在后门等着,昨夜醉酒,今日的气色不太好,看上去是有些头疼。
“赵伯伯!”方芷韵行了礼。
赵廉义瞧了方芷韵一眼,继而勉强一笑,“你没事吧?晋王可有为难你?”
“没有!”方芷韵忙道,“朔哥哥不会为难我,只是……朔哥哥虽然答应了不会食言,但终究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兑现承诺。”
言外之意,自然是希望赵廉义能再追一把,让李朔许了日子。
赵廉义挑眉看了方芷韵一眼,面上有些不太高兴,“韵丫头,你就这么想嫁给晋王?晋王殿下这眼睛里心里,都没有你。”
“韵儿知道。”方芷韵抿唇,“可是赵伯伯,韵儿就是喜欢朔哥哥。只要能跟朔哥哥在一起,韵儿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做?”赵廉义眯了眯眼眸,若有所思的重复了这句话。
方芷韵连连点头,似乎生怕赵廉义反悔,“真的!韵儿为了朔哥哥,什么都愿意。”
“好!”赵廉义轻叹一声,“赵伯伯会帮你的,你放心便是。”
“可是林子里失了手,朔哥哥怕是不会再让人靠近沐桑榆半步。”方芷韵犹豫,下唇紧咬,“赵伯伯还有什么法子吗?”
赵廉义凝眸看她,眼睛里微光凛冽,“那就是我的事儿,明日便是祭祀之日,你好生等着消息!记得,到时候务必要跟紧晋王殿下身边,明白吗?”
方芷韵不解,“这是何意?”
“如此能让你撇清干系,免受牵连。饶是最后失败,也不会有人怀疑你。”赵廉义叮嘱,“记住了吗?”
方芷韵连连点头,“记住了。”
二人分头离开,赵廉义却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城外一处破庙里。
有人早早的在里头等着他。
黑衣斗篷之下,那人背对着赵廉义站着,身旁站着两名同样身穿黑衣斗篷的男子。
这两人拦住了赵廉义的去路,不许他靠近分毫。
“赵将军!”黑衣人淡淡的开了口,“你迟到了。”
赵廉义冷眼看着挡在跟前的两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人该守信。”黑衣人微微勾唇,“连守时都做不到,我又如何相信赵将军能遵守对我的承诺?”
“把柄都捏在你手里了,还想怎样?”赵廉义负手而立。
黑衣人嗤笑两声,“赵将军太客气,那只是咱们合作的前提罢了!咱们若是合作愉快,那些把柄没什么重要的。赵将军,你说呢?”
“明日祭祀,外头把守的都是我的人,到时候我你们听我安排。”赵廉义面色凝重。
“那就有劳赵将军了,事成之后咱们一定会好好的谢赵将军。”黑衣人在笑,偌大的斗篷遮去了半张容脸,只能看见那薄唇微扬。
赵廉义冷哼两声,随手将袖中的令牌丢给他们,“这是进出的令牌,拿着!”
黑衣人接住令牌,赵廉义转身就走,“以后我若不找你们,你们最好别出现在我附近。李朔是什么人,闻着味都能发现端倪。”
“赵将军害怕了?”黑衣人笑得凉凉的。
赵廉义眯了眯眸子,冷然回眸看着,“这话我只说最后一遍,否则咱们就一拍两散,谁都别好过。”
语罢,赵廉义疾步离去。
“主子?”底下人行礼,“这赵廉义可信吗?”
黑衣人伸手抚过手中的令牌,“此人狡猾刁钻,自然不可深信。”
“那主子……”
“这人虽然不可靠,但是他是个识时务者,若真要拿回他那些致命的把柄,就得清楚自己该干什么。”黑衣人冷笑,“赵廉义此人自私自利,而这种人最分得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顿了顿,黑衣人又道,“吩咐下去,准备!”
“是!”底下人行礼。
明儿就是祭祀的日子,利州的文武官员都会来将军墓,祭奠阵亡的将士英灵。
魏崇明开始忙碌,各方都做好了准备。
天一亮,就该前往将军墓了。
放眼望去,可真是热闹。
人头攒动,白绸翻飞。
将军墓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这是惯例!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李朔今儿穿着一袭玄袍,如旧的眉眼,只见清冷不见温润。
脚踩金丝绣祥云暗纹黑靴,一步一顿走上这青石台阶,身前身后被人簇拥着。
将军墓前思旧人,推杯换盏忆旧年。
将军铁甲依旧在,不见金戈入梦来。
祭祀仪式待会就会开始,等着仪式开始之后,李朔才能祭拜英烈。犹记得当初利州一战,死伤无数,眼见着城池即将被攻破,敌军铁骑已经踏入了城门口。
援军不到,城中只剩下残兵剩勇在苦苦坚持。
方芷韵的父亲,便是死于那一战。
延辛静静的站在李朔的身边,锐利的眸不断的掠过四周,似乎是在找什么。
下一刻,延辛的身子微微僵直,终于敛了眼底流光,垂首默然。
不过此刻,李朔脑子里想的却是别院里的沐桑榆,这丫头虽然聪慧,但不会武功,若是真当……也不知能否独当一面。
眼下这情形,他是不可能抽得了身的。
鱼饵已经放下,岂能空手而归。
好在桑榆也没有这么傻,李朔给她点了几个心腹,外头留了不少的守卫,所以若是有什么事,她有足够的人手以供调配。
所有人都去了将军墓,这利州城无疑是个空城。
桑榆总觉得这里头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
蓦地,有侍卫快速进门,“少主!”
桑榆一怔。
“卑职带了人皮面具,少主不必惊慌!”侍卫抬头,是个陌生脸。
“怎么回事?”桑榆忙问。
“知府衙门有动静。”侍卫压低了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