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毕竟这旧爱死而复生,换做是谁都得疯狂如斯的。
“说是带着去京城转转,满大街的转!”夕阳提起这个,便是一脸的怨怼,“这不就是昭告天下吗?还真是够心机的,恨不能教天下人都知道,她苏娴回来,还是晋王殿下最爱的那个人!”
这话刚说完,夕阳当即垂下头,“对不起姐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乱说的……”
桑榆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副淡淡然的姿态。好在她淡然惯了,便是昨儿在宫里也是这副表情,是以便叫外人见了,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站在院子里,桑榆微微扬起头望着迷蒙的天空,“有些东西,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夕阳,帮我盯着主院那头,还有……以后说话办事更得小心。”
夕阳愣了愣,先是有些不明白,然则跟着桑榆时间久了,便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主院无疑是晋王府里最瞩目的地方,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落在那里。桑榆住在这里,显然是避开了锋芒,所以……夕阳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
晋王殿下是不是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她姐姐的身上撤开?
若是如此,倒也是极好的。
不管爱或不爱,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了。
夕阳望着桑榆,桑榆冲着她淡淡一笑。
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夕阳连连点头,“是!”
桑榆不知道李朔昨晚是怎么避开苏娴,但她知道,他惯来算计,与苏娴之间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相处模式。再者……虽然心里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可一想到他如今陪着苏娴……心里还是难免憋闷。
从后门悄悄的离开,桑榆去了百花楼。
白日里的百花楼,都是冷冷清清的,姑娘们都在睡觉,是以桑榆去了也不会被太多人看到。从后头进去,由专人亲自送到特定的雅阁里。
“侧妃!”花娘行礼。
“说吧!”桑榆坐定。
夕阳将暖炉挪近了一些,接过花娘递上的暖炉塞进桑榆的怀里。
今儿外头冷得厉害,冷风呼呼往衣襟里灌。
抱着暖炉,桑榆这才松了一口气,舒服不少。
“那三名女子至今没有出来,只不过昨儿底下人瞧着雍王府里出了一个女子,被雍王带着去了皇宫。”花娘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咱还叫人把该女子的容貌大致画了下来。”
说着,花娘将准备好的画纸递上,“因为是匆匆一眼,所以瞧着不是很真切,画的也就是个大概的模样。不过听咱的人说,确实很漂亮。”
“这不就是苏姑娘吗?”夕阳一眼就认出。
虽然画得不太像,但是轮廓还是有几分清晰的。
桑榆深吸一口气,放下了画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此事不许外传,既然走出了一个,自然会走出其他两个。盯紧一些,约莫这几日就该有所动静了。“
花娘颔首,“是!”顿了顿又问,“对了,上次侧妃让咱们仔细京城里的动静,还真的有那么一些动静。在京城外头的无柳山庄里,来了一帮不速之客。”
桑榆眉心微蹙,“不速之客?哪儿来的?”
“看方向,西北方向。具体是哪儿来的,我已经让江湖朋友去探了,估计得缓两日才能知道。”花娘俯首。
“是男是女?”桑榆问。
花娘想了想,“男的,说是有个年轻人,底下还有个娘娘腔。”
桑榆猛然想起了谦修!
身子微微僵直,如果真的是他们来了,那么……易地而处,他们会做什么呢?
“侧妃想到了什么?”花娘低低的问。
桑榆深吸一口气,“一定要盯紧他们,这京城里怕是要出大事了。”语罢,桑榆当即起身,“此事速速去办,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谦修的身上有大燕皇室的图腾,她想着,即便谦修不是大燕皇室的正统血脉,也定然是前朝之人。前朝之人出现在京城外头,无疑是要阴谋造反。
如今大梁使团就在京城里,若是天子脚下,大梁使团出事……
眉心突突的跳,桑榆攥紧了袖口。
那就是天大的事!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大皇子,只要其中一个有所闪失,大梁和大齐这场硬仗定是逃不开的。
桑榆没有回晋王府,而是去了梅苑。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跟李朔开口,既能保全大梁使团,又不至于暴露了谦修等人。屠戮前朝后裔,来日到了下面,她有什么颜面去见父皇和母后?
第三百二十八章
梅苑里很是安静,桑榆站在梅树下,眉目微凝。
如何能两全其美呢?
身处夹缝之中,她不想看到李朔领兵出战,再为李勋上阵搏杀。又不希望见着李朔屠戮大燕后裔,那等同于背祖弃宗,如何还有颜面苟活于世?
夕阳不知道桑榆为何突然变得很沉默,突然欣喜道,“姐姐,下雪了!”
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落下,灰蒙蒙的天空里满是翻飞的素白。
雪风刮得很大,雪也下得很大。
桑榆站在梅花树下,张开掌心,雪花入手即化。
“姐姐,雪下大了,还是进去避一避吧?”夕阳觉得冷,“外头好冷。”
桑榆看了她一眼,“我喜欢梅花,所以才喜欢下雪。”
就好比喜欢上了李朔,才会接受眼下的太平盛世,收起刺猬身上的尖刺。虽是凰鸟离枝,却又有了梧桐可依。
雪花打在瓦片上,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踩着瓦片戏耍。安静的世界里,只能听到雪落的声音。你可试过撑着伞站在雪地里,闭上眼睛去聆听的感觉吗?
夕阳是不懂这种感觉的,只能赶紧去屋里升起火炉,尽量把屋子里弄得缓和一些,等桑榆看雪看倦了便能进屋暖着,不至于冻着。
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没有人,夕阳一个人忙里忙外。
桑榆撑着伞,脸上呈现着稚嫩的神色,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彼时年少,那稚气未脱的时光。雪花打在伞面上,发出脆脆的声音,她握伞的指尖冻得发紫。
身后,有脚步声快速而来。
俄而是那人略带嗔怪的声音,“这么冷的天还在这里站着作甚?也不怕把自己冻坏了!”温暖的掌心裹着她执伞的手,“手也这样凉。”
桑榆转身看他,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这附近有你的暗卫,若我来此,定会有人报你。”
李朔轻叹,“延辛来报,说是梅苑有客,我便知是你在等我。找了个由头,说是军中有事便紧赶着过来了。”他的肩上满是雪花,发上也是白白的一片。
瞧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他又好气又好笑。都说女人爱上一个男人,要么变得像母亲一般无微不至,要么会被宠成单纯而稚幼的孩子。
他想,他宁愿选择后者。
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无奈的走进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