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是李朔来了。
李勋的脸色当即变了,方才的深情款款,顷刻间化作一身冰冷。
他松开桑榆,桑榆扭头看他之时,在他的脸上再也没能找到所谓的温柔痕迹。
这便是当朝帝王,变脸的时候,还真是比谁都快。
好在,李勋终于愿意放开桑榆,桑榆也算是喘了一口气。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静静的跟在李勋身后。
出了门,李朔焦灼的出现在桑榆的视线里,简直当李勋是空气。
箭步上前,李朔伸手便将桑榆揽过怀里,“没事吧?回到梅苑,说你入宫了,吓得爷赶紧过来看看。”
“我没事!”桑榆笑了笑,窝在他怀里,眉目如画,“你别担心,这宫里头不还有皇上做主吗?有皇上在,王爷大可放心,饶是他要斩杀奴婢,不还得顾忌着王爷您吗?”
闻言,李朔松了手,这才大梦方醒一般,朝着李勋行了礼,“臣弟关心则乱,是以一时失仪,请皇兄恕罪。”
李勋皮笑肉不笑,“想不到老五还是个如此多情之人,是个名副其实的痴情种。”
“皇兄见笑了,臣弟只是……”李朔抬头看着桑榆。
四目相对,多少柔情不言中。
“臣弟只是钟情一人罢了!”冰山王爷,却在见到她的那一瞬,时刻保持微笑,这是李勋从未见过的。惯来,李朔都是冰冰凉凉的模样,行伍之人向来不苟言笑。
看样子,是真的动了心的。
桑榆几乎是极为自然的走到李朔身边,与他站在一处。
瞧着这对金童玉女,李勋只觉得刺得眼睛疼。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间被剥离,成了别人的专属,那种滋味别提多难受。
她,本来是他的发妻。
而她的肚子里,本该有他的孩子。
若是还活着,此刻早就呱呱落地。
这是何其讽刺??!!
李勋竟生出被人背叛的感觉,那十指紧扣的模样,生生刺痛了那颗帝王心。
“当初老五不是不要她了吗?如今这是怎么了?这沐雨珊都已经要嫁入晋王府了,你何以还生出了旁的心思?这沐桑榆……”
不等李勋说完,李朔当即行礼,“臣弟今儿前来,就是想与皇兄商量一件事。臣弟愿意放弃手里的一切,只求与桑榆回利州去。”
从此山高水长,与君无干。
李勋绷直了身子,“就算你想跟桑榆在一起,那也不必离开京城。朕也没说不成全你,老五……朕这朝堂还是需要你的。利州那头该交付的兵权都已经交付,什么都没了。”
“臣弟就是知道利州已经什么都没了,所以才会想着回去。”李朔握紧了桑榆的手,“还望皇上成全。”
李勋不语。
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谁都没敢吭声。
杨云锡和袁成远远站着,大气不敢喘。
“朕……”李勋盯着桑榆。
桑榆不卑不吭,似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李勋冷笑着,“好,朕答应你们。不过,得等着老五迎娶了沐雨珊之后。朕也得纳妃,宫里宫外会很热闹的。大家都一块热闹,不是挺好吗?”
帝王都说了这话,自然没有推脱的理由。
李勋,就是要碍着他们的眼睛,让沐雨珊入晋王府伺候李朔,便是不想成全沐桑榆与李朔的一心白首。沐雨珊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会怎么折腾,还不一定呢!
“桑榆很久没有见到你姐姐沐雨珊了吧?”李勋笑盈盈的说,“此刻人就在宫里,去见一见吧!”
桑榆抬头看着李朔,李朔报之一笑。
见就见吧,早晚是要见的。
李朔军中还有事,是以无法在宫中久留,这所谓的有事自然也是皇帝授意底下人,把李朔调开的。
储秀宫里,桑榆见到了面色微白的沐雨珊。
姐妹两个乍见的时候,反倒是沐雨珊有些紧张。
“桑榆?”她还是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楚楚可怜至极。
“姐姐还能活着,可真好。”桑榆不动声色的坐下,心知外头有李勋的人监视着。
沐雨珊深吸一口气,“我也没想到,你还能回来。”
“晋王府是我的家,晋王是我夫婿,我不回来岂非要拱手让人?”她意味深长的望着沐雨珊,“倒是你,还真是刮目相看,进得了晋王府,入得了皇宫大内。”
第五百八十一章 彼此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
沐雨珊经此提醒,才意识到这不是晋王府,这是皇宫。
大齐皇宫!
堂而皇之的坐下,沐雨珊恢复了最初的淡然神色,与跟前的桑榆几乎是如出一辙。
不仅如此,桑榆不得不佩服沐雨珊的模仿能力。
模仿起沐桑榆本尊,竟也是惟妙惟肖。
饶是她就在沐雨珊跟前……
“你说这也,晋王殿下会喜欢吗?”沐雨珊笑问。
桑榆扯了唇,笑得凉薄,“你觉得呢?”
“那么像你,会很喜欢。”沐雨珊妖娆浅笑,“妹妹还不知道吧,早前姐姐从那非人的地方出来,所以修得一身好本事。这本事,怕是妹妹都及不得。”
“沐雨珊!”她低斥,“这是好事吗?”
“自然是好事。”沐雨珊笑道,“能与妹妹共侍一夫,还真是极好的!妹妹深爱着晋王殿下,晋王殿下终究是男人,想必也会爱屋及乌,对姐姐予以厚爱。”
沐桑榆面色微沉,“你不觉得,很无耻吗?”
“帝王恩赐,妹妹还记得当初皇上与太后娘娘的旨意,是如何……”
不提还好,一提起……
当初李勋和卓太后不许桑榆入晋王府户籍,也就意味着,晋王李朔饶是娶了沐桑榆,就算此生只有沐桑榆一个女人,待晋王百年,沐桑榆也不可能入李家祖坟。
换言之,你们生可同榻而眠,死却不可能同穴而居。
这是规矩!
皇家的规矩!
帝王与太后的旨意。
“那又怎样?”桑榆冷笑,“总好过生不能同床,死而同穴吧?活着的时候什么都感受不到,死了就能感受到什么??沐雨珊,你怎么这样幼稚?”
“不是幼稚,而是自信。”沐雨珊抿一口杯中水,“你怎么忘了我刚才所言了?我能伺候男人,且知道男人需要什么,你可以吗?你除了比我聪慧比我狠心,还有什么?”
桑榆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冷笑,“我还有……程来凤。”
沐雨珊的母亲。
杯中水晃荡了一下,沐雨珊眉心微挑,但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她吗?虽然是我母亲,可在我落魄危难之际没有半点帮扶。”
她放下手中杯盏,“更何况,当初我所历经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你觉得我会原谅她,会在乎她的生死吗?沐桑榆,你太看得起我,以为我这样重情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