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李朔坐在软榻边上,趁势将她捞起就在自己的膝上坐着,伸手拦着她纤细的腰肢,眉心一皱,“最近又瘦了一些。”
她翻个白眼,“你哪回不是这样说?分明是胖了一圈,还敢拿瞎话哄我,该打!”
说着,便真当就这他的胸口给了一记软拳。
他紧握着她的手,“不怕把你自己打疼了?”
她噗嗤一笑,就此作罢!
“言归正传,昨儿个夜里的事儿,都知道了吧?”李朔道。
桑榆敛了眸,垂头吐出一口气。
“没想到吧?”李朔捏起她精致的下颚,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她挑眉,“那我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便是他的答案。
她无奈的笑笑,终是说不出话来。
他这眼中的温柔似水,已然胜过人间种种,千言万语皆在不言中。
“所以,算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她轻叹。
第五百八十九章 终是赢不了你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程来凤的确是该死,但终究不该死在沐雨珊的手里。
沐雨珊连自己的母亲都杀,李勋若是知晓,定然不可能再给与她一分一毫的信任。李勋是谁,满腹算计,怎么可能让一个连生母都杀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就算真的留下,也只是有其实特定的利用价值罢了!
婚期很近,毕竟李勋不想夜长梦多,李朔也不想再在京城里待太久。
一场算计下来,大家都各退一步。
外人瞧着,这婚事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卓太后却担心得寝食难安。
“这要是真的成了亲,哀家的桑榆该如何自处?”卓太后觉得不行,还是得让沐桑榆入宫,晾着那李朔才是。
口口声声的矢志不渝,怎么到了这会就变成怂包了呢?
长安轻叹,“太后娘娘,您这是作什么呢?饶是嫁给了晋王殿下又如何?好吃好喝的待着,总不亏待便是了。事儿没太后娘娘想的那么严重,沐姑娘是个聪慧之人,想来早就良策。”
是吗?
卓太后还是不信。
自家的闺女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恰逢漪澜宫那位要生了,这宫里宫外开始闹腾,卓太后便请了桑榆入宫,说是想让臣妇帮帮忙,这漪澜宫的林贵妃毕竟身份特殊,寻常人也不敢接近。
好在桑榆是晋王的女人,晋王当初铲除林家有功,所以并无大碍。
深吸一口气,桑榆瞧了一眼风尘仆仆的鬼医和梭赢,无奈的松开了夕阳,“你们在家里等着,我入宫一趟。”
“姐姐,夕阳陪着你。”夕阳赶紧擦眼泪,这马不停蹄的回来,才刚见上一面,就闹出这些幺蛾子,真叫人不省心。
“我随你去吧!”梭赢轻叹,“既然是生孩子,你饶是不死不救也是不方便,男人终究是男人。”
桑榆点点头,这点她表示赞同。宫里头女人的娇贵和外头是不一样的,所以还是梭赢比较方便一些。夕阳和鬼医一道被打发去照顾孩子,近段时间不许出现在桑榆身边,以防事情有变。
收拾了一番,桑榆便带着梭赢和蝶儿入宫。
蝶儿是晋王府的人,入宫倒也没什么可惹人怀疑的。
倒是梭赢,还得带着皮面乔装打扮一番,弄成女医的模样入宫。
桑榆倒也不是第一次来漪澜宫,这宫里哪处角落是她不熟悉的?
左不过偌大的漪澜宫,可侍奉的宫女却是少之又少。
只是门口守着,寝殿内还有几个,外加宫里的婆子在接生。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圈,尤其是身子不好的女子,比如林含雪。
因为遭受灭门之祸,心里头郁结难舒。
此后日思夜想,这孩子便无法撑到足月生产。
早产,对于这个年代的女人和孩子而言,几乎是九死一生。
林含雪没有多少气力,一张脸完全脱了血色,躺在床榻上咬得唇瓣都出了血。可这孩子进入了产道,却始终出不来。
婆子在边上干着急,不断的喊着“别睡”、“用力”的话。
可人到了疲倦的时候,只想闭上眼睛。
好在,女人的母性意识在意识中占据了最上峰。
“林含雪。”桑榆上前一步坐在了床边上,“林含雪。”
林含雪睁开眼睛看她,实在是使不上劲了,只能死死的紧咬下唇,憋着一口气。渐渐的,她终于看清楚了,是沐桑榆!
“傅云华!”开口,却是这三个字。
桑榆微微一怔,俄而保持了缄默。
不承认,也不否认。
“终究,还是赢不了。”她低低的说着,浑身上下就跟泡在水里一样,被汗水打湿。
凌乱的发,湿漉漉的贴在面颊上。
这一刻,桑榆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生孩子的时候,竭尽全力,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
最后……陷入了昏迷之中。
眼前的林含雪,似乎也有这种可能。
“我带了大夫。”桑榆瞧了梭赢一眼。
梭赢二话不说从药箱里拿出了药,快速塞进了林含雪的嘴里,“吃下去,才能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
林含雪看了桑榆一眼,听话的把药吞了下去。
“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太后娘娘说了,这个孩子她会亲自教养。”桑榆握着她的手。
林含雪突然哭了,狠狠的点了点头。
药吃下大概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林含雪便有了气力,终是拼尽了全力把孩子生下来。是个皇子,身上有些淤青,好在有梭赢为其续命,勉强让孩子活了下来。
孩子哇的哭出声之后,梭赢才算松了一口气,“这孩子日后怕是会身体虚弱,要好生养着才行。”
林含雪笑了笑,只是盯着桑榆没敢说话。
梭赢知情识趣的领着人退出去,待会再来收拾血房。
“我没想到,此生最是落魄的时候,遇见的却是你。”林含雪气息奄奄。
桑榆拨开林含雪脸上的乱发,“都是当母亲的人了,别胡思乱想。”语罢,桑榆起身去关上窗户,“月子里不能受风,也不要哭,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这月子病,最是了不得,无药可治又死不了,能折磨女人一辈子。没人疼的时候,自己疼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人真当是世上最傻的傻子。”
“为那些不值当的人伤了身子,又不会有人疼你,临了还是你自己受罪。你说你这厢九死一生的为他生孩子,他却没有一点动静,还算个男人吗?丈夫,父亲,哪一处是他能胜任的责任??”
一回头,桑榆骇然愣在原地。
源源不断的血,从被窝下渗出来,一点点的晕染开来。就好像拢月阁外头的湖水,泛起圈圈涟漪,蔓延至整个床铺。
桑榆慌了,是真的慌了。
“来人!来人!”她猛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