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这可把宫里的人都吓坏了,整个向阳宫乱作一团。
太医齐刷刷的围在床前,一个个面露难色,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何?”李勋黑着脸。
众人跪地,不敢吭声。
“让他们都下去吧!”卓太后轻叹,“哀家自己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皇帝,哀家有话要跟你说!”
“都给朕滚!”李勋没来由的烦躁。
轻咳两声,卓太后勉力撑起,长安快速将软垫子靠在她的背后,让她能坐得舒服一些。
“皇帝,你如今亲政勤政,哀家没什么不放心了。”卓太后声音沙哑,“哀家也该去跟先帝认个错了,昔年想扶持雍王,生怕你对付卓家。”
“母后?”李勋蹙眉。
第六百零九章 薨
卓太后摆摆手,一张脸呈现着死灰之色,瞧着是弥留之相!
“哀家跟你说的,是正经事!”卓太后气息奄奄,“皇帝你仔细听着!哀家的身子怕是不中用了,所以哀家想为皇帝做件事,权当是弥补!弥补这些年,哀家对你的偏见!”
李勋不解,“母后想做什么?”
“皇长子寄养在哀家的向阳宫里,一直由着哀家照料,只是孩子渐渐的长大了,哀家却不行了,所以……”卓太后闭上眼睛,“哀家在后宫里观察了一阵子,想着挑个可信的,皇帝你觉得呢?”
林含雪已经死了,孩子总归是自己的,后宫无子嗣,说出去也着实不太好听。
李勋点点头,“全凭母后做主!”
“杨家那丫头……”
还不等卓太后说完,李勋已经制止,“母后,玉华性子太着急,不适合!”
卓太后点头,“那不如就你现在的花婕妤吧!”
这倒是不错!
李勋颔首,“母后说什么便是什么!”
“趁着哀家现在还能喘气,就让长安跟着去,到时候也能顺顺手!”音落,卓太后仿佛累到了极处,“皇帝,好好珍惜眼下的,哀家睡一会!”
“母后?”李勋上前低低的喊了一声,“您……”
“就一会!”卓太后声音孱弱。
闻言,李勋轻叹一声起身往外走。
长安已经把孩子抱来了,因为胎中不足,这孩子看着格外的小。
“皇上!”长安行了礼,“小皇子身子不好,太后娘娘日夜看着,这才让小皇子活下来。太后娘娘为了这孩子耗尽了心力……”言下之意就是,太后的身子,是熬坏的。
可不,一个孩子折腾,能不熬坏才怪!
李勋第一次抱孩子,当初林含雪的死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上一眼,更何况这孩子……
彼时,一门心思扑在沐桑榆身上。
年幼的孩子抱在怀中,那么小,那么轻……
“这孩子……”李勋轻叹,“送去给花婕妤吧!”
“是!”长安行礼。
因为要养育皇长子,所以这花映月的位份不能只是婕妤,而应该抬位份,抬了昭仪位,如今已是花昭仪了!
若是有朝一日,皇帝要立国本,那就是花妃娘娘,或者是花贵妃,又或者……皇后!
皇帝立朝至此,还没立过皇后!
孩子到了花映月的手里,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有长安的提点,适应了两三日便也没什么大事了。
左不过这太后……却是扛不住的,等着长安回到向阳宫,卓太后已经闭上了眼睛。
深吸一口气,长安静默的跪在床前。
有时候,死亡并不让人感到悲伤,反而活着你会每日沉浸在痛苦中。
死亡,只是解脱和新的开始!
“奴婢,恭送太后娘娘,娘娘慢走……”长安俯首磕头。
满宫白绫翻飞,太后薨……
桑榆站在晋王府的院子里,仰望着从天空飞过的孤鸟,该去的去,该回的回,终归到了这一日。满城悲恸,曾经母仪天下,清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在向阳宫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尊华,最后也不过一坡黄土。
“真好!”桑榆笑了笑,“前半生没得到的,下半生我替桑榆送给你!”
第六百一十章 最后的撤离10
太后出殡是大事,所以晋王府的问题就被暂时压制了下来。
身为晋王妃,自然也要出席太后的丧礼。
李朔虽然太后没什么交情,在名义上也只是后母罢了,连母后都算不上,但该做的还是应该做。先帝留下的子嗣不多,李勋是皇帝,自然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所以接下里的事情就得李朔去做,李朔与礼部等人事无巨细都得合计着。
朝中不断有人上奏帝王,说是晋王大逆不道几欲谋反,所以对于太后的丧礼,李朔不可掉以轻心!
入了宫,难免是要撞见李勋的。
桑榆站在向阳宫的园子里,刚跟长安姑姑交代完话,一转头便看见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当下明白不该见的人又见到了。
面不改色的行礼,桑榆毕恭毕敬,“臣妇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李勋冷着脸,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冲众人道,“都退下,晋王妃,跟朕过来!”
长安张了张嘴,然则帝王令,谁敢多说什么……
跟着李勋到了一边,桑榆依旧保持着君臣之礼,免得到时候又该血口喷人,说她僭越。
可这会僭越的却是李勋,见着她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李勋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拉到了跟前,“朕会吃了你吗?离得那么远,怎么说话?”
桑榆赶紧收回手,面色微白的环顾四周,所幸无人看到,否则……
面色微紧,桑榆俯首,“臣妇不敢僭越,还望皇上恕罪!”
“你便如此见不得朕?”李勋有些愠怒。
桑榆摇头,“臣妇不敢!”
“不敢?当日的傅云华可是什么都敢做的人,如今为了一个李朔却是不敢了?”李勋咬牙切齿,“沐桑榆,傅云华,你还有不敢的事吗?”
“自然是有的!”桑榆深吸一口气,“昔年太敢作敢为,以至于国破家亡,惨遭灭族之祸。而今不敢,只是觉得已然没了昔年的锐气,皇上,人都是会变的,不会一成不变的站在原地。”
所以,她不会再在原地等他。
“沐桑榆,你好狠!”李勋望着她,如同挫败的公鸡。
这些日月,他眼睛里心里都想着她念着她,就跟着魔了一样。
但她呢?
至始至终都是冷冷清清……
难道故人真的故去,一点都不重要了?
桑榆冷笑两声,“皇上如今后宫三千,说这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他如今的风流韵事,一入宫便知,这里里外外多少女子,年轻貌美的大有人在。却还在这里说着不相干的相思之情,让她如何相信,自也不愿再信他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