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男团每天都在分崩离析
“我从不骗人的。”江遇乐从容起身,还顺手抢走了他的水果碗。
洛也纠缠起来太烦人了,江遇乐不讨厌他,却也没那个精力应付他。
他一个人走出去,坐在秋千椅上晃晃悠悠地荡着。
这几天的气温接近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几棵高大的银杏树银装素裹,枝杈雪白,经过夜里的降温,都结着细小的冰凌。
好在玻璃房铺了地暖,江遇乐穿薄毛衣也不觉得冷。
日光雾蒙蒙的,缓缓穿透玻璃,让空气里不断起伏的微小尘埃也变得清晰可见。
他吃空洛也的水果碗就起了困意,鸦黑的睫毛闭合,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身上,虽然动作很轻,但这动静还是把他吵醒了。
江遇乐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时下意识抓紧了下滑的毛呢外套,这情景似乎有些熟悉。
他抬起眼,毫无预料地撞入方羲稍显局促的眼底。
“你——”方羲拿着那只印着史迪仔的空碗,犹豫了一会儿,主动开口,“你别在这儿睡,着凉了怎么办?”
江遇乐回答他:“还好,我不觉得冷。”
“等你睡着就觉得冷了。”方羲说。
他在等江遇乐起身,江遇乐却不动,黑白分明的眼瞳安静看着他。
那件沾着方羲体温的外套依旧垂在腿上,秋千椅缓慢而轻盈地荡起,衣角随之扫过他笔直的腿。
方羲不自然地往后退让了一步:“天快黑了,别在这儿玩,进去吧。”
“方羲。”江遇乐微微侧过头,“我都说了没关系,你别躲我了。”
红轮欲坠,夕阳染红了他们的侧脸,在沙沙簌簌的夜风里,方羲一看到他薄红的眼尾,就总会想起某一个霞光烧红的时刻,他不经意抬眼,看到投影在墙面上的纠缠着的人影。
美到叫他心魂震荡,又抑制不住地生出更多的罪恶感。
方羲喉间不自觉地滚动,声音有些发干,却仍嘴硬道:“我没有躲你,你想太多了。”
江遇乐神色不变,淡淡地点头:“哦,这样。”
他站起身,将那件外套还给他。
方羲伸手去接,江遇乐忽然仰起脸与他对视,近得像是要踮起脚尖偷吻他。熟悉的甜香味充满侵略感地逼近鼻腔,江遇乐漂亮的眼睛映着霞光,亮得让他心头微颤。
“你怕我吗?”
方羲艰难开口:“我、我不……”
“你不怕我,那你心跳得那么快干什么?”江遇乐不解地问。
方羲下意识屏息,抓着外套的指节也无意识收紧,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地敲在他耳朵旁,震耳欲聋。
一直到江遇乐转身离开,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
他不敢动。
他害怕自己一动,就控制不住地想抱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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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乱撞大小姐。
第118章 “大哥哥”(二更)
晚饭时,还是洛也提起来——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我和大小姐参加完晚会都是直接回家过年的,江江你打算去哪过?”
江遇乐拿筷子的手一顿,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除夕,过年,回家。
这几个词好像跟他没多大关系了。
方羲看出江遇乐一瞬间的消沉,在桌子底下踹了洛也一脚,二人异口同声道:
“去我家吧。”
“没想好就去我家吧!”
方羲和洛也对视一眼,互不相让。
方羲拧眉:“你少自作多情,别剃头担子一头热。”
洛也不服气地说:“江江跟我妈妈那么亲近了,去我家就跟去自己家一样,大小姐你才自作多情,你跟江江很熟吗?有我熟吗?凭什么觉得他会答应你?”
熟,不过是不能说出口的那种熟。
方羲自己心里有鬼,就连和洛也对呛的气势也没他足了,头一回被问得哑口无言。他飞快掠了一眼面色平淡毫无波澜的江遇乐,压根不敢和人家对视,只能扭过头,继续色厉内荏地凶回洛也:“要你多嘴?”
他转头时,江遇乐的视线蓦地落在他身上,定定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江,你来不来呀?”
江遇乐蓦然惊醒,他迎上洛也热切的目光,顿了顿,神色不变:“不知道,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洛也有些失望地耷拉下那对不存在的耳朵,又将话题递给文暄:“文文你呢?你去哪里过年?”
文暄抬眼看他,淡淡地说:“不去哪儿,我留在这儿。”
“那多冷清啊!不如你也一起来我家过年吧?”
“不用了。”文暄推拒说,“我不习惯去别人家。”
方羲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文暄,他隐没在餐桌一侧,如果不是洛也问到,他或许一整天都不会再说一句话。
在那天之后,他的话似乎更少了,此刻沉默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方羲不敢直勾勾地盯着江遇乐看,就偷偷观察文暄,看他被头顶灯光映照得雪白的侧脸。他脸上的指印已经淡去许多,淡到粗神经的洛也完全没注意,根本发现不了这几个人之间诡异的端倪。
方羲胡思乱想,文暄是不是偷偷煮煮鸡蛋滚脸滚了一晚上,不然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
“过年你会送我礼物吗?”江遇乐忽然出声。
洛也眨巴几下眼睛,没听懂他在问什么:“什么礼物?过年不是只发红包吗?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包个大的!”
“我不要你的红包。”江遇乐垂下眼,又给他的热情泼了盆冷水。
江遇乐这才想起来,他只告诉过一个人除夕那天是自己的生日,那个人也答应了,要陪自己过生日,还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清醒过来以后,江遇乐再也没有提起过陈骋的名字,也刻意回想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什么要离开……此刻一瞬间被情绪击中,他却再也回避不了。
骗子。
江遇乐鼻尖蓦然一酸,忍不住在心里小声骂他。
在方羲他们三个人启程去录节目的前一天晚上,有低低的脚步声在江遇乐房门前徘徊,随后响起几声规律的敲门声。
中间停顿了几秒,似乎有些犹豫。
江遇乐从这停顿中猜出来人是谁,打开门,果不其然,是方羲。
他立在门前,稍长的头发在脑后草草地绑成一簇,颜色在昏昏沉沉的走廊壁灯下依旧十分醒目。稠丽的眉目本该和他的发色一样张扬而凌厉的,此刻却无端显得踌躇,有些不知所措。
“有事?”江遇乐问他。
方羲手里拿着东西,是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大信封,他将这个大信封递给江遇乐。
“这是什么?”江遇乐问。
“陈骋寄给你的。”方羲回答。
江遇乐呼吸微微一滞,清亮的眼眸看向他,却没说话。
方羲理解不了陈骋这突如其来的举措是因为什么,但毕竟受人所托,他还是替陈骋解释给江遇乐听:“他出国去做手术了,因为不确定风险,走之前把自己名下大部分可转移的财产都送给了你……”
江遇乐默不作声地听着,听他说自己有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在这个时代,只要足够有钱,他就拥有了规则范围内百分之九十九的自由。如果他不想在这里待了,也可以随时解约走人,全看他自己。
听完这些,江遇乐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他慢吞吞地点了下头,说:“哦,我知道了。”
方羲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想打扰他休息,转身要走,衣角突然被人扯动了一下。
方羲回身,看到江遇乐纤细雪白的指节,他牵住了自己宽松的衬衫衣摆,目不转睛地仰头看着自己,眼中泛起薄薄一层水光。
“别走了。”他轻声说,“我一个人睡不好,你留下来陪我。”
被他拉住的刹那,方羲本能地全身紧绷,琥珀色的视线对上江遇乐的,又在瞬间游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