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男团每天都在分崩离析
江遇乐追出去,看到方羲关了摄像头,将桌上那张纸连同钢笔收进抽屉里。他想解释点什么,什么也好,至少打破此刻令他喘不过气的沉寂氛围,嗓子眼却像被堵住一般,怎么也开不了口。
“嘭嘭——”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轻敲几下,随后,虚掩着的房门自外面推开了。
江遇乐转过头,看到陈骋远远地站在走廊外,温和道:“自己说要吃冰西瓜,还不来?”
江遇乐迟迟没有应答,陈骋皱起眉,察觉到异样,直接进去了。
“不想吃了?”陈骋问。
“你等我一下。”江遇乐对他说。
方羲察觉到江遇乐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回身问:“还想说什么?”
江遇乐一眨不眨地盯着方羲,呼吸也无意识屏住了:“要不要分手,我们说清楚。”
“好。”方羲淡淡点头。他抬眼看向已经步入卧室的陈骋,平和道,“你刚刚怎么跟我说的,原模原样和他复述一遍,我就相信你是真的舍不得我。”
陈骋掠了眼方羲,又看向沉默的江遇乐,眉头紧皱:“你们在说什么?”
江遇乐咬了咬唇,不肯说。
“不愿意还是忘记了?”方羲朝他走近一步,问道,“正好我还记得,我替你说?”
室内灯光落在江遇乐乌亮的眼瞳上,晃出湿润的水光,他小声说:“不要。”
“江江,”方羲充耳不闻,语气平静,只是说出的话毫不留情,显得咄咄逼人,“你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也能怪我计较太多?”
“方羲——”江遇乐叫他的名字,那双饱浸着水光的眼睛望着他,眼尾泛着委屈的薄红,“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方羲想让他别躲了,也别逃避自己的贪婪与任性,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靠蒙着眼睛,靠躲在别人身后就可以解决的。
那些细小的裂缝如同看不见的引线,只要微小的一点火星,就能将努力营造的大厦瞬间倾覆——比如他从一而终的爱情,比如他坚信江遇乐早晚有一天会喜欢自己的虚幻自信。
陈骋不能理解他们在说什么,方羲的绝望落在他眼底,变成了一种对江遇乐的欺凌。
他终于看不下去了,扯过江遇乐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直视方羲说:“要分就赶紧分,你非要这么逼他?”
“陈骋,你觉得自己的感情很动人很无私吗?”方羲迎向他的目光,毫无征兆地一拳砸了过去,“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陈骋猝不及防被他打了个踉跄,抬手摸到了嘴唇上的血,也被激怒了。又一拳挥来时,他抬手格挡住,拧过方羲的手臂,猛地把他往前一推,照脸一拳还了回去。
“谁更可怜?”陈骋居高临下俯视他,眼神冰冷,好像在说“别来找死行不行”。
方羲脑袋有点发懵,眼前有星光不停地晃,手指用力地抓住了书柜,不然肯定要被带倒在地。他从没和人打过架,更没体验过血顺着嘴唇淌到衣服上的真实感受。
方羲养尊处优的一生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刻,但他仍然觉得自己没说错——陈骋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你以为、你以为你这样宠着他惯着他他就会爱你吗?他只会把你当成一条忠心的狗,为他奉献为他牺牲就是你最大的价值,没了我没了文暄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下一个,你以为能轮到你吗?别做梦了。”
陈骋回头看了眼还傻站在原地的江遇乐,顿了顿,让他先出去,然后一脚往方羲身上踹:“我跟他怎么样轮不到你多嘴。”
方羲往书柜旁躲过了,没让他踢到实处,身形微晃,又扑了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你敢说你不慌,你没有动摇?”方羲呼吸急促,目光却如初见时一样凌厉而刻薄,让他心生厌恶,“可是你没办法,你的狗绳已经牵到他手上了。陈骋,你没有别的底牌了。”
陈骋眼神冷得吓人,扯着方羲的头发往书架上砸:“要分手就利索一点,说这么多,你当临终遗言啊!”
方羲没有再还手,只是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陈骋身后的江遇乐。
一直看到江遇乐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听到急促的呼吸之下,闷闷的笑声自方羲喉咙里传来——
“你已经动摇了,可是你有什么办法?”他说,“江遇乐被惯成现在这样……你算过自己要付多少责任么?”
陈骋揪起方羲的衣领又要揍他,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制止了他:“不要打他了。”
陈骋回头看了江遇乐一眼,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方羲还在看着他,可江遇乐根本不敢与他血淋淋的目光对上,他仓促别开头,谁也不看低头往外走,鼻子一酸,泪水悬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江江停下——”
还没来得及分辨是谁的声音,一个青花瓷瓶从书架落下,砰的一声砸在了江遇乐面前。
离他的脑袋不过一寸距离,破碎的细瓷片在江遇乐细嫩的脖颈划出一道小伤口,很快有血珠从伤口沁出。
逃避不了了。
江遇乐嗅到了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脑袋里有声音在说,看到了吗?这都是你的错。
第159章 “我们分手吧”
四月末,馥羽的桃花已经谢尽。
江遇乐坐在庭院里,弯腰捡小石头往鱼池里丢。
还没过来文暄就听到“扑通”“扑通”的声响,一池子鲤鱼被搅得四散奔逃。他走近看清江遇乐在捣什么蛋,皱眉道:“哪条被你吓死砸死你自己下去捞。”
江遇乐回头看他一眼。
下一秒,小石头扔过来,骨碌碌滚到文暄脚下。
文暄:“……”
“我没惹你吧。”他捡起那块石头放回江遇乐手心,自然地坐到他身旁,说,“球姐前脚刚到你人就没了,躲挺快啊。”
“不躲留下来一起挨骂吗?”江遇乐闷声问,“他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骂了一顿呗,仇娅又不敢真上手揍他们,虽然我觉得她挺想的。”文暄说,“她好像觉都没睡就连夜赶过来的,一路上快把自己气疯了,看完伤就把他俩关起来写检讨,没写完不准出来。”
“怎么感觉像洛也的待遇。”江遇乐突然想起他来,又问,“洛也人呢?”
“笑得太大声,吵到球姐耳朵了,也关起来了。”
江遇乐:“……”
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广叶的枝叶兰婆娑作响,晃晃悠悠地落下一片到水面上。
“打算怎么办?”文暄往后靠在椅背上,问他,“又跟陈骋复合?”
江遇乐盯着水池上那片绿叶,淡淡地说:“我还没分手。”
“真的假的?”文暄难得惊讶地看过来,“他们动手之后方羲不是单独找过你,没说分手的事?”
“没。”江遇乐垂下眼睫,小声说,“他和我道歉,说对不起吓到我了……陈骋也跟我说,是他没注意书架上的花瓶才差点砸到我,害我受伤。”
江遇乐坐在满是绿意的庭院里,脖颈上的伤口变成一条深红色的线,结着痂,要过段时间才能消去。春光泼洒,落在他安静的眼瞳里,他将小石头攥在手心,“扑通”一声,投掷进鱼池。
“我没被吓到,也不在乎这点小伤。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感觉自己很坏,是我把他们逼成这样的。”
文暄一直没说话,江遇乐的目光从水面离开,转头落到文暄欲言又止的脸上,问他:“就是我的错,对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文暄笑了笑,自嘲般开口,“如果我不喜欢你了,可能会说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他们打起来,只是你没办法,对吧?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选中那条万无一失的路,有些错误避免不了的……说这种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