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男团每天都在分崩离析
方羲:“你——”
“好了,”仇娅在争执进一步扩大之前及时制止了,“文暄都没意见,方羲你别没事找事。再闹小心我让做队长的以身作则先睡沙发了啊。”
说完,她在方羲的怒视之下,替江遇乐把他的行李箱推到文暄房门口,让他彻底没茬找了。
他们这边继续火药味十足的晚餐时,仇娅停下脚步,站在隔壁挂着金色小兔子门牌的房门前。
金色小兔怀里的木牌有时候会有字,有时候又没有,视洛也的心情而定。比如今天,上面草草写了一句“off limits”。
仇娅敲了几下门:“洛也,你睡了吗?”
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是抽屉拉开又合上的声音。微沉的脚步声传来,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有颗红脑袋探了出来,洛也眨了眨那双绿色的眼睛:“球姐。”
仇娅问:“怎么不吃晚饭?”
“吃过了。”
“文暄跟我说你今天三餐都没怎么吃。”仇娅摸了摸他的脑袋,嘱咐道:“你年纪小,饮食上不要跟他们学,营养跟不上就长不高了。”
洛也小声反驳:“我挺高的。”
仇娅笑了一下,又问:“新人过来了,你不出来看看吗?前几天还在闹要看照片,这么快就没兴趣了?”
洛也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看起来似乎没有这个心情:“我一会儿出去跟他打个招呼。”
“小也,”仇娅没提检讨的事,轻声与他转达,“洛姐说她下个月有活动,没时间陪你过生日了。”
“我已经知道了。”
说这话时,浮在他表面的那点紧张顷刻间消失,变成另一种质地坚硬的漠然。洛也垂下眼,“她很忙啊,我早就清楚了。”
“到那天给你放个假怎么样?你想去哪里玩吗?”仇娅给他提议,脸上笑容轻松,试图让眼前消沉的小孩重新活跃起来,“我让江总给你包个场,不带那些烦人精,就我和文暄一起陪你好不好?”
“不用啦。”洛也说,“谢谢球姐。”
他“砰”的一声合住了门,金色小兔子晃了晃,那行潦草的英文重新映入仇娅眼底。
——off limits。
不知道是不是用过法术的原因,江遇乐今天困倦得厉害,哈欠连天地坠在文暄身后,像只摇摇欲坠的小鸡崽。
他朦胧看文暄进衣帽间腾出一部分空间给他挂衣服,又转去浴室,一边给他备好一应洗漱用品,一边提醒他注意东西都放在哪里了,贴心得仿佛鸡崽亲妈。
文暄给他挂好新毛巾,嘱咐完最后一句,江遇乐却不应声了。他回头,发现这个人蹲到了自己腿旁,一副困到要昏厥的样子,晃晃悠悠的,脑袋差点要撞到自己膝盖上。
文暄伸手扶了他一下,好笑道:“你干嘛,cos不倒翁吗?”
江遇乐被这清沉的嗓音惊醒,眼前一片迷蒙,模模糊糊仿佛见到了曾经的师兄师姐。他们俯下身,满是笑意地捏捏他的脸颊。
“小遇乐,又被我抓到你不用功了,师父一不在就睡大觉……”
江遇乐眼眶一热,抬起潮湿的睫羽,小声唤了一句“师兄”。
文暄似乎是没听清,又或者当他还在说梦话,没有在意。他在江遇乐肩上拍了拍:“醒醒,不要在这里睡着了。先洗澡再上床睡觉。”
江遇乐仰头望着他,怔愣了片刻,在文暄温和的目光下意识逐渐清醒。
他的腿已经蹲麻了,第一下没起来,文暄递过来一只手,让他抓着自己的手臂站起身。
江遇乐揉了揉眼睛,依然很困,撒娇般哼了一句:“我想睡觉。”
文暄垂眼看他,只是笑了一下,没说话,从架子上抽了张纸巾塞在他手心,转身就出去了。
江遇乐捏着纸巾,不明所以。等他困意渐消,缓过神来,转到镜子前准备刷牙洗漱,才在抬眼时发觉自己眼眶通红。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愣,无意识眨了一下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啪嗒下落。
自己有多久没哭过了?
江遇乐莫名其妙想着,是十年……还是近千年?
第5章 如何制服狐狸与孔雀
江遇乐。
这个名字曾经属于合欢宗少宗主,那个红粉堆里长大,不知愁为何物的少年。
师父曾夸他是百年一遇的少年天才,事实也确实如此,四岁练气,十岁筑基,十八岁修成金丹,容颜不老,脱胎成仙。
没人能快过他的剑,也没人不在他鲜红的衣袂下甘拜下风。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他才不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暗器毒药,不学以色侍人的宗门秘法……
他要堂堂正正的,去做天下第一。
金丹既成,江遇乐辞别父母师父,辞别红粉堆里的师兄师姐,欢天喜地奔向繁华人间。
入红尘的第一天,他就盯上了剑宗大师兄。他要击败剑宗新一辈弟子中的第一人,可第一人却没把他放在眼里。
直到他得知江遇乐来自合欢宗,那个被叫做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合欢宗。
江遇乐没有与他打成,当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是修士雷劫将至的前兆。他不欲乘人之危,大师兄却没有放过他。
他第一次经历这样深刻的恨意与计谋。
下一刻,一道雷劫将他劈下深海。再睁眼时,已然是21世纪。
重见天日至今,他在百倍繁华的现代都市举目无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是江总把他带了回来,给他看了一沓泛黄的信件和画像。字与像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却依稀能窥见他少年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模样。
千年过去,原来爹娘师父、师兄师姐从没放弃要找到他。
可如今乌飞兔走,光阴骤变,他们身在何处?自己又在何处?
江遇乐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没精打采的脚步声。
有人走近问:“文文,你在洗澡吗?”
江遇乐捋了一下湿答答的额发,回头看,是个陌生男孩。蓬松的深红色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丛林中的一只野狐,矫捷而机警。
此刻,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被眼前意料之外的人吓到了,狭长微挑的眼睛睁得溜圆。
男孩抓了抓后脑,眼中闪过一丝无措:“你是那个江……江、江,”他没江出所以然来,模糊哼了过去,又有点好奇地问,“你干嘛躲在这里哭,被大小姐骂了?”
江遇乐看着他,没有回话。
这个男孩的神情让江遇乐觉得他似乎要安慰自己,可说出口的话又有点幸灾乐祸……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大小姐”是在指谁?
球姐?不像啊,在说那只蛮不讲理的方姓孔雀还差不多。
男孩等着江遇乐的回答,却一直不见他开口。
细小的水珠沿着江遇乐的下巴往下坠,洇湿了锁骨上一小块衣料。让他此刻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不太近人,又好像藏着几分难以言明的委屈。
看了叫人怪心疼的。
男孩眼神微变,果然误会了。
“干嘛不理我,有这么委屈吗?”
他走近了一些,堂而皇之越过亲密距离凑到江遇乐眼前,端详他此刻的模样。
“方羲脑子有病啦,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不过也可以理解——”他耸肩道,“疯狗就是这样,逮谁咬谁。你想待在这里就不要把他当回事,不然还不如趁早自杀舒服一点。”
江遇乐看了他一眼。
“噢,球姐不让我这么说话,”他反应过来,自顾自纠正了,“不然还不如趁早退出好了。”
江遇乐皱起眉,感觉眼前这人疯疯癫癫的,看起来不太正常。他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下逐客令道:“我要洗澡了。”
“原来看别人哭是这样的。”男孩没头没尾地说。
他不仅没理解江遇乐话里的意思,还不管不顾地堵了过去。微亮的绿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一只狡黠的狐狸,紧盯着江遇乐泛起薄红的眼皮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