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
新娘子出门的时候,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聚满了看热闹的妇孺小孩,跟着马车跑。
一路放着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地,也不绕城了,径直往汾阳郡王府而去......
轿子到了,汾阳郡王府平时紧闭的府门大开,门口的石狮子也系上了一块红绸花。
花轿到了,直接从中间正门抬了进去......
曾氏脸上憔悴,正对着镜子敷粉,旁边的大丫鬟巧兰正拿帕子在铜盆里浸湿了,轻悄地在曾氏的眼下轻按.
世子妃眼下的这两块淤青太大,冷眼看去就像两个黑眼眶,这要是出去了,可不得让人议论死。
曾氏本想装病不出去,这一个月来,她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上不来下不去,生生得把个原本水灵的人儿给熬成了这幅鬼样子。
她双目无神地望着镜中的人儿:脸色蜡黄,重要的是那两个黑眼圈,一早起来,已经是敷了几次粉,但还是掩盖不住。
巧兰用手指挑了一点面霜均匀点在眼下,趁湿敷上铅粉,这才好些,不会再掉。
她退后仔细看了看,正待再加点。
被拦下:“算了,就这样吧。也没有什么,我看也无需遮掩。”
曾氏忽然起身,伸手拿了金钗往头上插去,上面镶嵌了大红的宝石,闪闪发亮。
“我就是心里不舒坦,怎么着,先前说好的贵妾竟然生生地变成了平妻。还不允许我表达一下不满么?”
身边的一干人都悄悄低下了头并不敢吭声。
“夫人!”
门帘子一声响,一个粉衣丫鬟进来,正是大丫鬟巧菊。
“新娘子进门了,正在大堂,王妃请问您要不要过去,今日来了许多客人......”
巧菊声音低了下去,曾氏并不看她,只是细心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上戴的钗子,颤巍巍的,硕大的红宝石耀眼生辉。
“从哪里抬进来的?”
曾氏满意,抬手按了按额角,慢条斯理地问.
巧菊愣怔了一下,见曾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反应过来,踌躇了一下,细声:“从,正门”
“砰“地一声,一把梳子直接扔了过来,巧菊不敢十分躲,那梳子就擦着她的肩膀撞在珠帘上头了,“啪“地一声落地。
曾氏气咻咻地站在当地,双肩乱抖,眼睛里都瞪出血来,喘息着。
巧兰见状,忙上前一步,扶了她,轻声:“夫人!”
一边对巧菊使了个眼色,巧菊忙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望了一眼地上的那把牛角梳子,躺在青砖地上,已是敲了一个角。她忙拣了起来,心下叫苦:这把梳子可是曾氏最为钟爱的一把。如今连它也摔了,可见她是气极了。
屋内,曾氏跌坐在椅子上,已经是眼中滴下泪来,再也憋不住,一早好不容易顺下的气,这会子如开了闸,全都涌了出来。
直哭得肝肠寸断,呜呜咽咽,欲罢不能。
房内众人也是心中恻然,世子妃的委屈,他们也是感同身受。这郡王府也太不把这院子放在眼里了。自古这妻妾有别,这平妻说得好听,也是妾室。一般人家也只是对外说得好听,这内里都把她与正妻区别开来。这主母只能有一个,嫡庶不能混淆,家风不能乱。
可是,这郡王爷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们这些下人都看出来了,竟然开了正门,以正妻的礼仪迎了这郑氏进门。以后这府里到底是谁大?偏她又是老封君的娘家孙女,世子妃不能怎么样,这么多天,即使这心里呕得慌,也只能忍了下去。
上回王妃就与世子妃商议了,说念着是老太太的娘家人,怎么也得给点体面,可是这回,这体面给的也太大了点。
欺人太甚!
曾氏脑子当中现在只剩了这四个字。
她抬起通红的双眼,脸上脂粉冲花了,斑驳蜿蜒。
“走,去前头!”
她拎起了裙摆,往外就走。巧兰忙拿了湿帕子,赶上两步,:“夫人!”
......
王府正房堂屋中间高悬一方形彩灯,彩灯四面绘有“鸾凤和鸣”、“观音送子”的图案。厅内烛火通明,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不时传出来。
一对新人正拜洞房。
几案上一对硕大红烛灼灼燃烧。新郎新娘正双双向祖宗牌位进香烛。
赞礼者中气十足的喊声中,新人香案前跪,上香!叩首,再上香,再叩首……三叩首!
曾氏悄悄伫立在旁边的廊柱下,定定地看着喧闹的人儿,她的瞳孔紧缩,目光专注:
通往洞房的路上。一旁有两个红衣小童双手抱了一捆麻袋,只等拜堂完毕,好铺上。
那是子孙袋。
她当日结婚时,就有。由喜娘铺陈于地上,新郎新娘踏上去,走过一只,喜娘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眼见郡王与王妃开始上座,接受新人的跪拜,曾氏勉力捏紧了拳头,隐在宽大的袖子下面,仰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忽然越众而出,径直向主位走去。
喧闹的人们陡然静了下来,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世子妃。
在座的俱是通家之好,世子妃曾氏,谁不认得?况且在座的许多人,当日都曾经参加了三年前的那一场婚礼。
世子梁荣眼皮一跳,惊愕地望着缓缓走来的妻子,又望了望上首的父母,呆住了。
他张了张嘴,终是闭上了嘴巴,只是祈求地望着曾氏。
050應品
一片寂静中,只余外边几声“噼啪”的爆竹声,那是有那顽皮的孩童在玩炮仗。
曾氏高昂着头,发上的整幅金凤钗在烛火的映衬下,上面镶嵌的红宝煜煜发光,那是她当日大婚的头面。
众目睽睽之下,她径直走到王妃身旁站定,笑吟吟地抬头,:“我来晚了,开始吧。”
周围一片吸气声。这正妻在堂前接受新婚夫妇跪拜,还是第一次见.....
......
苏暖听着小郑氏边磕着瓜子,边啧啧地说着昨日听来的郡王府的这场闹剧,心下不由想:这郑云甜的日子并不像她想得那般如意。这成婚当日就碰到了正妻当众难堪。
听说,郡王当场甩袖离开,曾氏也不退让......
婚礼草草结束,自然三跪九叩被免了,不然,真要跪拜下去,郑国公府就要被人给笑死了。
这真是郑云甜所求的么?她那般处心积虑地谋了这场婚事,不知可否后悔?
“依奴婢看,郡王府对我们三小姐可是看重得很,不是说那御赐的宝瓶都送了来作骋礼么?”
一旁的雯星眨巴着眼,咕哝了一句。
当日那满满一百一十八抬嫁妆,听说只比世子妃的少了十抬,一摆开来,真是红煞了众人的眼。
苏暖眯了眼睛,不作声。
成亲那日,她被郑云意拉去瞧热闹,新娘子的嫁妆就停放在庭院里,一抬一抬,抬出来放满了大半个院子。几个小姐奶奶们都围着观看,啧啧称赞。
苏暖也近前瞧了,颇是兴味地欣赏着那两个专门用了两个大盒子装好,扎了大红绸花的两个硕大的青花瓷瓶。
这对高越30公分,两面绘着花开富贵的梅瓶,是汾阳郡王府送来的聘礼,听说是御赏的精品古瓷。此次,为表隆重专门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四周用托子小心固定,又用大红绸花再次连盒带瓶绕住。
她细细端详了一会,忽然一怔,瞧着无人注意,飞快地探手摸了摸,又背对着光缓缓转了半个圈,心内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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