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娇娘
小壮似懂非懂,只知道连连点头,“奶奶放心,我肯定对姐姐好,叫姐姐天天回家!”
老太太好笑地摇了摇头,也没跟他解释姑娘家不能成天回娘家。看着两个背篓满了就招呼他们回去。
阮香兰上午在家收拾家,下午才去地里。他们回去的时候就见大门敞开,里头坐了个妇人,阮香兰正给她端水喝。
妇人正是李冬梅的娘李王氏,瞧见她们立马露出笑脸迎了上来,“老太太你们可回来了,我这都等你半天了。”说着目光落在阮玉娇身上,笑得别有深意,“哟,这就是娇娇吧?都这么大了?真是出落得越来越俊了!”
阮玉娇不认识她,但想来又是个说亲的,便问了声好,转头对老太太说:“奶奶我收拾一下去给我爹他们送水,你们聊吧,晚点我回来做饭。”
老太太知道她不耐烦听那些人乱夸,忙点点头,“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啊。”
阮玉娇转身进了灶房,隐约听见李王氏跟老太太说她亲家有个远亲要找媳妇,条件特别好,跟她最合适不过云云。她笑着摇摇头,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这么热心做媒,虽说给说成了能得一份谢媒礼,可这些人连她什么样都不了解,哪来的依据说他们合适?反正她是不指望这些陌生人能说出什么好亲事,如今在家里还算自由没多大束缚,她还不想轻易就踏进另一家门呢。
对说媒的事不感兴趣,阮玉娇也没仔细听,很快就带上水领几个孩子出门了。到地头送完水之后,她就慢慢悠悠地在村子里走,别人问她干啥去,她就说干完活儿看孩子玩呢,是以也没谁奇怪她为什么到处走。
只可惜过去这么久了,她依然没找到她的恩人。她觉得自己没记错,那可能就是恩人没在家,或者常待在家里不出门,正好与她错开了。她在村里走了许久,又是毫无所获,不禁有点泄气。只凭一个样貌要找出恩人犹如大海捞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报恩。
小柱看见她皱眉,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疑惑道:“姐姐?生气?”
小壮听了急忙跑过来,“啥?姐姐生气了?跟谁生气?”
阮玉娇失笑,“哪有生气?只是日头有些晒罢了,你们几个乖乖听话我就高兴,去哪儿跟人生气去。”
小壮像个小大人儿似的点点头,“这倒是,我们是最好的弟弟,哪能惹姐姐生气呢?奶奶说了,做弟弟的必须保护好姐姐,往后长大了也要给姐姐撑腰。”拍了下胸脯,他昂着脑袋道,“姐你放心,我多吃点饭快点长大,谁也别想欺负你!”
“那好啊,我就等着小壮长大保护姐姐了。”阮玉娇看着他同阮金多、刘氏都略有些相似的面容,心里却没有一丝丝排斥。人同人的相处大抵就是如此吧,真心总能换来真心。小壮如此纯粹的喜欢她这个姐姐,她也愿意抛开同其他人的恩怨,只将小壮当个好弟弟看。至于日后他们会不会因为与别人的矛盾而渐渐疏远,就不是如今该考虑的了。
今日开心就好好开心,将来的事等将来再说。
大柱、小柱羡慕地看着他们,陈氏已经给他们讲清楚了,阮玉娇是小壮的亲姐姐,跟他们只是堂姐弟关系,远着一层呢。如今住在一起没的说,等将来大房、二房分家,阮玉娇还要嫁人,他们慢慢也就没什么来往了,说不定一年见一次都是多的。
陈氏说这些的意思是叫他们长点心,干点活儿是没啥,但不能阮玉娇说啥就听啥,他们二房三兄弟才是一家人,阮玉娇和小壮是外人。叫他们往后再有挣钱的事儿多想想二房,别傻了吧唧地被阮玉娇使唤。
虽然他们觉得阮玉娇没有使唤他们,但好像陈氏说的也都在理,他们将来可不就是要分成两家人吗?既然早晚都要生分,那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太亲密吧,免得将来阮玉娇嫁人时,他们还要伤心。看小壮如今不就极舍不得阮玉娇吗?他们还是听娘的,把亲疏远近分清楚一点好。
阮玉娇能感觉出他们两个和小壮、小柱的不同,不过也没多想,毕竟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何况他们都是男娃,本来就不怎么听话,没什么奇怪的。
几人正笑闹着,忽然听不远处传来“诶呦”一声痛呼。阮玉娇皱皱眉,让孩子们离远点,自己小心地绕过草垛去看,却看见一位白发的老婆婆跌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阮玉娇连忙跑过去,放下篮子扶起老婆婆,“老婆婆,您怎么样了?摔到哪儿了?厉不厉害?”
老婆婆脸都疼白了,捂着脚腕连连皱眉,“脚……脚扭了,没事,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阮玉娇看了一眼,着急道:“老婆婆您家在哪儿啊?我去帮你喊人吧,这得赶紧回去看大夫才行,伤到筋骨可不是小事儿,耽误了医治容易落下毛病的。”
老婆婆抿抿唇无甚表情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有家人。”
阮玉娇闻言一愣,没有家人的老婆婆?她打量了一下老婆婆的样子,迟疑道:“您是庄婆婆吗?”
老婆婆扯了下嘴角,笑容带着自嘲,“原来我老婆子孤苦伶仃的事谁都知道啊。”
这话让阮玉娇听得心酸,也许是上辈子对奶奶亡逝的执念,她对老人家一向都很心软,但凡看到有困难的老人都想帮一帮。上辈子照顾孙婆婆便是缘由于此,这辈子也同样,她根本不放心让庄婆婆一个人在这儿。
阮玉娇想了想道:“大柱、二柱,你们俩跑去叫李郎中,就说村西头的庄婆婆在这里扭伤脚了,请他赶紧过来看一下。对了,别忘了叫人帮忙,我力气小,可能抬不动庄婆婆。”
大柱、二柱立即点头,“姐姐你等着,我们马上回来!”
两人眨眼就跑没影儿了,阮玉娇倒了碗水给庄婆婆喝,安慰道:“庄婆婆您别着急,郎中马上就来,您先忍忍歇一会儿。来,喝点水吧。”
小壮在旁边帮不上忙,也不知该干啥,好奇地问了一句,“庄婆婆你咋会没家人呢?你家人都去外头干活儿了吗?”
“小壮!”阮玉娇皱眉喝止,使了个眼色道,“你去看着点小柱,别把他吓着了,就在那边挨着草垛坐会儿吧。”
庄婆婆默默喝着水,等他们都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突然低声说了句,“我的家人啊,都死光了。”
明明是一件很悲伤的事,被庄婆婆说出来却平平淡淡,好像跟她没关系似的,甚至她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可阮玉娇就是知道她心里不会这么平静,也许多年的往事已经不会让她触之流泪,但那种心中的悲痛定然是无法磨灭的,始终牢牢地刻在心中,就如上辈子的她一样。
忽然之间,阮玉娇对庄婆婆的经历感同身受,同样是失去了重要的亲人,同样是自己一个人受尽苦楚。她突然理解了庄婆婆为什么多年来不愿意同别人来往,变得越来越孤僻古怪。若是她前世没有遇到孙婆婆教导她、开导她,恐怕她也会沉浸在失去奶奶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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