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商女
早有机灵的将军率先跳下马背,上前来探查究竟,扯下薄若蝉翼的黑纱,黑衣人的口鼻之处,早被紫黑的血迹玷污。
“都死了,看来他们是死士!”他站起身来,仰面对马背上的主帅郑重报告道。
似乎早有预料,闻听此言,主帅面上的表情并未多大变化,只冷冷的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先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大营。”
言毕调转马头,撤出人群。
黑衣人虽然消灭殆尽,但眼前的人马身份不明,林将军不敢放松警惕,忙回马亲自护卫在董倚岚的马车旁边。
“公主,你没事吧。”
董倚岚轻轻摇了摇;“我没事。”
林将军稍稍放心,还没及多说两句,那边厢,一脸寒气的主帅已经策马快步而来。
见他独自策马而来,脸上虽然寒气未尽,目光却不似初见的冰冷,林将军暗暗紧了紧腰间的长剑,也催马迎上前去。
红绸搀扶着董倚岚的手,弯腰步下马车。
来人目光越过林将军的身影儿,投射在董倚岚鲜红的嫁衣上,稍稍隐现几丝猜测与探究。
对方刚刚靠近,林将军便拱手施礼道;“林某人多谢将军相救之恩。”
对方薄薄的眼皮儿微微轻翘,淡而又淡的瞥了他一眼,顺从的止住脚步,并未强行往前,而是语带疑惑的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此话一出,董倚岚倒是一愕,仔细瞧他的神情,凝重中隐现一丝疑惑,不似作假的样子,心下微微一定,原本还在担心此人突然杀出的目的,如此看来,此人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既然对方毫不知情,也没有必要表面身份,他日说不定还为其召来不必要的祸端,主意打定,董倚岚嘴角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盈盈下拜道:“小女子董倚岚出嫁在即,路经此地,不巧遇上歹人打劫,多谢将军相救之恩。”
对方目光扫过董倚岚的脸,又放眼打量了一眼长长的送亲队伍,沿途被歹人打翻的箱子里珠宝首饰散落在地,他口中简单的恩了一声,目光清亮的转到董倚岚的脸上,回过头,却是瞧见简王,已经匆匆而来。
信王闻言抬眸,目光扫向红绸的脸,红绸被他突如其来的目光如此一盯,吓了一跳。
简王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五弟,多谢五弟出手相助。”
信王却是冷哼一声,也不回答,只是看着董倚岚的脸,道:“北宇信王救驾来迟,还请公主见谅。”
董倚岚虽是第一次得见,但关于他的传闻,在南兴时,就听闻过不少,传说这位北宇信王,十二从军,武艺高强,风姿卓卓。十年来为北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董倚岚之所以对他特别留意,并非这些原因,而是源于这位王爷在抵御北胡的入境上成绩尤为突出,让董倚岚心里很是痛快解恨,某种意义上来说,董倚岚从心底儿里还要真想感谢感谢这位素未谋面的北宇王爷。最近听闻他调往南兴边境线上,还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亲眼一睹这位少年王爷的风采。
此时此刻,出兵神速,且有能力杀退这伙儿歹人,除了这位威名赫赫的少年王爷,还能有谁。
而且今日这些人马,虽然乍一眼瞧过去,确实甚是陌生,但倒近前仔细瞧瞧甲胄,与当日出使南兴的护卫们确是相似,想来不会有错,想到此处,董倚岚连忙抬抬手,道:“王爷客气了,本宫要多谢王爷相救之恩才是。”
信王收回目光,面色没变,态度依旧恭敬的道:“时辰也不早了,眼下虽然危机暂除,但此处毕竟地处荒野,未免再生事端,公主还是随本王前去大营歇息比较妥当。”
北宇朝中形势复杂,众皇子各自为营,一旁的林将军并未放松警惕,多半是因为不了解这位王爷在朝中的立场,对此番和亲到底是何态度,换句话说,便是不清楚他与黑衣人背后的指使人是否是一伙儿的,二人是否是在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计。
董倚岚则比较释然,这位王爷虽然战绩赫赫,但对朝廷政治似乎并不热心,如若未然,方才也不会认不出和亲的队伍。
简王一直都被信王无视着,不过似乎也不生气,此刻见董倚岚犹豫,便是从旁替她回答道:“五弟既然诚心相邀,我们便不客气。”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信王
夜已如漆,满腹心事,一脸肃容的信王,立在衰草满地的校场之上,目光定定的望着前方,仿佛要穿透眼前这无边的夜色一般。
烈烈的秋风,不时卷起他墨色的披风,呼呼作响。
七年了,自己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忘却了,以为自己只要不回京,不见所有人,不去想这件事,便彻底的忘怀了那件事,可为何这个异国女子,一身红艳艳的嫁衣,还是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双眼。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无论你想还是不想,他都在那里,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这些年,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罢了。
听闻此事的一刹那,安护便已经料到,此刻信王的心绪必定纷乱不堪,陈年旧事,似乎早已不着一丝痕迹,其实无论是简王,还是信王,谁都不曾真正忘却
虽然明白此刻自己来见信王,他必定不会给自己一丝一毫的好颜色,但无论如何,此番还得感谢他的出手相助。他缓步上前,拱手道:“王爷……”
信王头也不回,良久才别有深意的丢下一句:“这塞上的北风和京都不同,简王殿下养尊处优,不应当这个时候出来的。”
面对信王的讥讽,简王早在预料之中:“此次若非五弟出手相助,只怕三哥早已命归黄泉。”
信王低眉冷笑几声,摇了摇头:“王爷这话言重了,简王一向手段了得,谋算深远,本王此番只是多此一举,贻笑大方。”
虽然此番信王处处出言不逊,讥讽刁难,但毕竟大义上来说,信王还是胸怀天下,公私分明,立下大功,而且他与自己之间,这许多年的恩恩怨怨,又岂能心情舒畅。
简王不欲纠缠这些如麻旧事,徒增不快,于是释然笑笑,上前两步,与信王并肩而立:“此番和亲南兴,是父皇亲自下旨,着为兄打点一切,只是如今差事办成这样,与他人无关,都是为兄无能。”
信王侧脸瞧了眼简王,并不买账,毫不掩饰的戳穿了他的这番托词:“你不必把自己撇的如此干净,这和亲的主意,本就是你想出来的,你今日这般在本王面前说话,以为本王是傻子吗。”
简王闻言面色微变,抬眼细瞧了眼夜色中信王愤懑的侧颜,怔了怔,才幽幽的出言道:“五弟,你我自幼便是一处长大,今日又何必处处如此呢。”
信王暗暗握了握攒紧的拳头,少时光阴在脑子里一晃而过,菱悦?!信王心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这道迈不过去的心坎儿早已将当日的三个少年生生隔开。
他长眉紧紧蹙起,眉心间顿起一道深深的折痕,良久才语带愤闷的道:“这些话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