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盛世美颜
当然, 也有到了帝都星反而开始思乡的例外,比如俞佑安。
俞佑安从小不是在帝都长大, 而是在第七军团,对他来说, 第七军团远比他爹留在帝都那栋据说价值十几亿的宅子更像家。
自从调来了第三军团,他就像一个告别了亲朋好友独自背井离乡的苦命人,整天望着第七军团所在的方向思乡。
姜怀瑾一直怀疑他是在挂念他种在宿舍阳台的那盆仙人掌没了他会被第七军团的人活活浇死,但他没有证据。
第七军团的人还没到帝都,俞佑安就天天跑去第三军团基地的军事机场蹲守, 第七军团提前通知他们即将抵达的那天更是打了鸡血一样。
几个副团长刚下飞行器, 他连滚带爬就冲上去把人熊抱住了:“呜哇哇哇我的掌掌还好吧它还活着吗你们没有排着队往它身上浇过夜茶水这些吧?没有吧没有吧?”
第七军团的人立刻看天看地看空气, 就是不看他们的老上司。
俞佑安:“……”双目飙泪,仰天长嚎:“你们这群畜生, 究竟对我的掌掌做了什么?我要你们给我的掌掌偿命!!!”
第七军团抱头鼠窜。
第七军团的新任军团长, 带着自己的相亲对象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除此之外, 其他军团一片祥和, 几个军团长先是彼此热情寒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天呐一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活着呐?”
再彬彬有礼地客套——“第九军团都这么强了啊, 那想必今年研究院新研发的高能离子炮就不需要了给我们吧”。
最后就是客套失败之后的亲热问候——“哎呀一年不见你比去年壮实多了看来第五军团今年的军费发放的很及时嘛”。
再到明目张胆的冷嘲热讽, 挖苦,讽刺,人身攻击……总之,气氛十分和睦。
大家都喜滋滋地等着跨年,要是能在年夜之后顺便和太子殿下商讨一下明年的辖区规划、军费划分、武器资源调拨等等等等就更好了,整个帝都星过年氛围十分浓厚。
对此,塞希尔表示:“早就听说每年过年有个别名叫帝国军部的奥斯卡之夜,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过年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景佑和帝都的周围大臣商议完年末的各项大事和安排,会议结束,他回到书房,准备捏着鼻根继续看各星球行政长官、贵族领主、以及各路人马给他发来的,名为问候实则通篇溜须拍马的新年贺词。
这套流程每年都要走好几遍——景帝生日一遍,他过生日一遍,建国日一遍,过年再来一遍,基本就换了个恭贺对象,其余换汤不换药。
景佑一直觉得他们有一套固定的模板,轮流换着套,今年你写A我写B他写C,明年就我写B你写C他写A,每篇起码几万字打底的贺词看得他眼睛和头一起发疼。
看多了之后,他几乎觉得这些人不是想他新年快乐,而是在报复他之前的强迫加班行为。
偏偏不看还不行,那些人写几万字的文书,不仅是为了说点场面话,往往还在字里行间藏了无数不方便直说的小心思。
这些人在政场里浸淫久了,说话不直说,就喜欢把心思藏在只言片语里,暧昧不明,有什么诉求和难处,或者幽微的语气,都是需要仔细揣摩的。
景佑在书房坐下,心平气和地打开今天的第一篇小作文,还没来得及细看,联络官急匆匆地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汇报:
“殿下,刚刚安全署那边传来消息,上次从首都星救回来的那个杀手醒了。”
520醒了?
景佑眼睛一亮,心情愉悦地放下小作文,按着桌子站起身,偏头问:“他的情况怎么样?现在能够正常说话吗?”
“安全署那边说能,那人醒了之后他们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测试,正常的问话可以进行,但是他刚刚苏醒,可能精力方面会不太够。”
“能够正常交流就行。”和520交流总比看这些字数多得都快能出版的小作文舒服,景佑欣然准备转换工作地点。
联络观看着他的脸色,猜测道:“那咱们现在是到安全署那边,还是让人把他送过来?”
“去安全署。他不是刚醒吗?我怕他们还没把他送过来,就又睡过去了。”景佑说。
联络官立刻出去安排了。
半小时后,安全署。
封闭的大门一道道打开,电梯层层下降,很快深入地下,景佑快步穿过防守严密的通道,署长已经在最里间的牢房门口等候。
署长连忙上前,垂首,“殿下。”
“人在里面?”景佑脚步没停,穿过光可鉴人的地下通道,走到大门前。
署长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是的,刚刚醒,还在做基础测试,大脑和语言功能没有损坏迹象。”
重大数百公斤的防爆钢门打开,隐藏在层层防护后的牢房被布置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医院,各种急救措施一应俱全。为了应付审讯需要,这里的仪器一半可以帮助人免除痛苦,另一半则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医护人员全身笼罩在防护服里,就连脸部也被防护面具全部遮挡,只能看见护目镜之后的双眼。
医护人员向景佑行礼过后,秩序井然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大门在身后关闭,整个牢房陷入寂静之中,除了医疗仪器发出的轻微声响,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景佑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
身形纤细的少年躺在病床上,面容虚弱,笼罩在氧气罩下,四肢被绑带完全束缚,全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几乎看不出他是当初天台上那个狡猾又凶狠的杀手,苍白羸弱,面容精致脆弱,还带着久病痊愈之后的特有的黯淡,眼窝深深凹陷下去。
他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痊愈,之前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是因为Nidhogg在对他刑讯的过程中,在他身体内注射了太多的不知名化学药剂,这些药剂对他的健康产生了不可逆转的损害。
景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勉强勾起唇,笑了一下。
这一笑颇有些狡黠的意味。
他身上那种让人怜惜的气质顷刻间就散了,又回到了原来那个扎手的、让人警惕戒备的杀手,病弱是表象,但他本人可一点都不病弱。
景佑心知肚明,也没准备把他当病人来看。
“好久不见,太子殿下。”520率先开口,因为中气不足嗓音显得十分虚弱,柔滑和挑衅反而不明显起来。
“确实,好久不见,但我不得不说,这实在不是一个让人感到愉快的见面。”
景佑在病床前坐下,双手自然交叠在修长的大腿上,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和挑剔:
“你醒的实在是太慢了,再过两天,Nidhogg就是蚂蚁,也该把基地搬空了。”
“真是抱歉,但是我想,能够在那样非人的折磨之下,留着一条命等到你来救我,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520倒是不在意他的挖苦,哪怕虚弱到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地步,还有心情揶揄景佑:
“再说你也没有选择,不是吗?所以只能让你多多包容一下了。”
这话倒确实,但凡有半分选择,景佑都不会去救他。现在重要的不是已经造成的损失,而是还能获得的收益,总不能白跑一趟,让自己血本无归。
“说的也是。”景佑笑了一下。他稍微改换了一下坐姿,修长的双腿交叠,双手随意地交叠着放在膝盖上,无论是从姿态还是神情都放松无比,好似闲话家常,只是说出的话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不过,我能不能包容你,要取决于你接下来说的话,有没有足够的价值。”
他稍稍向前倾身,骤然拉近的距离带来极大的压迫感,他盯着床上的少年,慢条斯理地说:
“如果你只是想用一点虚无缥缈的信息引诱我来救你,而无法提供足够我想要的东西,那么,这段时间我在你身上付出的所有资源——把你救回来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把你救回来之后,给你治疗伤口,清除你身上残余的药剂,还有我在这段时间在你身上投入的期望——都一定会在你身上加倍的索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