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盛世美颜
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伴随着会议的进展,事情还是朝着他最不想接受的方向走去。
投票是全匿名的,有投票权的人可以根据自己所在位置附带的全息屏幕进行操作。
这种屏幕会自动屏蔽周围的人,图像直接呈现在每个人入会前佩戴的隐形眼镜里。
负责主持会议的议长宣布投票开始,数千人同时沉默下来,人人眼里亮起细微的莹蓝色的数据流光。
这流光附着在瞳孔表面,仿佛数千台机器人同时激活。
威尼斯面如死灰,差距比他想象中要更大。
从投票开始的刹那,亚特的票数就如同射出的箭,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快速飙升,而他的票数却如同龟兔赛跑中的那只乌龟,只能看着兔子动作敏捷地奔向终点。
不同的是亚特绝不会像那只兔子一样中途睡觉,他会直奔目标,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这场面实在太难看了,威尼斯连面上的得体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他几次想要起身离席,但四面八方的视线却仿佛钉子,把他死死钉在座位上,让他不得不继续承受着这股难堪。
随着一声声操纵机器的细微声响,终于还是走到了尾声。
亚特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
掌声排山倒海地响起来,海浪一样从四面八方汇聚到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
亚特站起身,无形的威严从那一袭苍老的身影散播出来,众人的视线敬畏又兴奋。
虽然在座每个人早在会议开始前就都猜测到了最终的结果,但是最终尘埃落定这一刻,还是不由得欣喜地拍动着双手。
不仅在这里,联邦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由衷的庆幸喜悦着,仿佛在迎接一个全新的纪元到来。
那将是一个……人人永生的新纪元。
众人如此期待着。
亚特站到了最高的台子上,坦然迎接着无数眼神,银发整齐梳理在脑后,哪怕年过数百,金边眼镜后的眼神依旧显得沉稳有神,给人以岁月沉淀的厚重之感,稳健的步伐也印证了“新永生之路”的可靠。
他抬起手,掌声瞬时收歇,那一刻他的威严仿佛皇帝君临天下,世间一切皆在掌握。
“时间差不多了。”淮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沐恩视线还停留在台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
“亚特说,他要开启‘新的永生之路’。”
淮裴抬起下颌,坦然迎上了亚特看过来的视线,眼睫纤长宛如银色凤翎,侧脸俊美宛如神祇。
“他是踩着谁的骨肉走上的这条路,你忘了吗?”
沐恩心底一跳,“你是说,他……”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之间。
台上刚刚还微笑着诉说自己未来期望的新任司令官阁下猛然吐出一口血。
然后这血就再也止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很快把他华贵的衣襟和面前那方演讲台都打湿,血就像小溪那样,顺着台子往下滴滴答答的流淌,让人触目惊心。
亚特摇摇欲坠,仓促间只能一手扶着演讲台。
众人惊恐地看着他的手,那只手皱纹密布,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干瘪下去,这场面宛如魔幻电影中被鬼怪抽走了血肉限制级镜头。
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
因为震惊而失声的众人回过神来。
负责防守的人站起身,大声呼喊着急救,一边上台检查司令官阁下的身体状态,早早等候在场以备万一的医疗团队连忙上前实施急救,有人四处奔走,有人不动声色传递消息,更多的人坐在原位没有动弹,脸上还带着惊惶,却依旧镇定下来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咳咳,听得到吗?”男人吊儿郎当的嗓音从会议厅四周隐藏的扩音器中传出,声浪敲击在封闭的会场墙壁上,隐隐带起回声。
无数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
“这是谁?”“谁在说话?”“这是信号被入侵了吗?”“怎么回事?”“安全部呢?安全部在做什么?”“快来人!外面外面出事了!”
下一秒无数人抬起头,数千副全息眼镜在这一刻同时亮起,莹蓝色流光汇聚成海洋,人人表情怔愣,似乎完全反应不过来。
会议大厅之外,无数人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工作。
关注着选举的公民被司令官阁下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这声怪异的声音震惊,正在社交软件上到处询问怎么回事;公司职员从枯燥的工作中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然后就再也没能低下头去;街头跑酷的少年少女滑板还飞在空中,自己已经茫然地停下了脚步;街头买菜的大爷大妈揉着老腰站起身,却蓦地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块屏幕。
终端视频上男朋友正搞怪地扮鬼脸,然后突然卡顿扭曲;播放着广告的街头大屏幕,光鲜亮丽的明星们前一秒还在风情万种地转身然后掏出一盒橙汁,下一秒屏幕已经改换了天地;还有电视,电影院……
联邦领域内的三百多颗星球,所有一切能够联网的设备,都在此刻呈现出了同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鬼脸面具下露出男人弧度精致的下颌,薄唇形状优美,仅从露出的半张脸来看,这无疑是个长相优越的男人。
或者说……已经很久没人意识到他其实长得还挺帅这个事实了。
淮裴仰起头,视线沉静地看着半空中那个斜倚着窗台,风度翩翩抬起手向众人打招呼的男人。
一手缔造了星际著名恐怖组织,哪怕藏身于幕后的金主浮出水面,自己也仍旧深深藏于阴影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线索的……
“赛安利斯·威廉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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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
赛安利斯在头痛欲裂之中醒来,跌跌撞撞走进卫生间。卫生间灯光自然亮起,温度湿度自动调节到最合适的档位。
赛安利斯双手撑着洗脸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有些回不过神。
“我在哪?”他在心里喃喃道。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一个危险的杀手正潜伏在他的房子里,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他。
赛安利斯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环顾四周,认出了这是他一直以来居住的半山别墅。
他怎么会在这?
脑海里毫无印象。
他做了什么,为什么在这,又为什么头疼?
他不知道。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很快判断出他现在的状态大概是喝醉了酒,联想到前段时间在好友和曾经的未婚夫面前除了丑,他烦躁地地把自己摔在窗边的沙发上,大口大口灌着冰啤酒。
——这些疑问他都是在脑海里略过去的,但如果他问出了声,或者调出监控看一看……
藏身在阴影之中的杀手和监控都能告诉他。
他是自己走进去的。
神态轻松,眼含笑意,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从容不迫,他甚至可能已经发现了藏身于屋内的杀手。
他拉开窗帘,看了会儿屋外风雨欲来的天色,面对着天空中压低的乌云和满庭被风催着却始终保持着韧性的观赏竹,轻笑着说:
“——晚上好。”
520分不清他是在看玻璃倒影里的自己,还是在看藏身于门后的他。
帝国安全署最底层的监狱之中,伤痕累累的杀手说出了他那三天潜伏观察到的内容。
“……亚特曾经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他把亚特当做人生的目标那样追寻,然而这个偶像破灭了,他不再光芒万丈,也不再金光闪闪,而是成了血腥的,令人作呕的怪物。”
“为了保持脏器的健康,他们手术时几乎不会给实验体注射麻醉剂。”
“亚特找人前去其实不仅是因为他想抹去赛安利斯的记忆,还因为他患上了精神疾病。”
“长期的非人实验严重的摧残了他的精神,再加上后期反复的洗脑……”
“有一点你其实说错了,亚特不仅找了我的母亲,他还找了很多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