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盛世美颜
他额角流淌出的汗还有赛安利斯身上溅出的鲜血凝结,纯白军装染上了无数污垢。
那双修匀的双手此时一片狼藉,手背青筋隆起肉眼可见,指骨关节皮开肉绽,血液凝结成块,手指稍微一动就是撕裂般的疼。
联邦科技发达,但也没发达到深可见骨的伤痕一周内痊愈的地步。
在战斗的过程中,原本就没愈合的伤口再次开裂。
赛安利斯半点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上,甚至没有伸手去掰开淮裴手指的意思,只是仰头看着淮裴,声线轻柔:
“你难道不想带着这份大礼去见他吗?”
他那双天蓝瞳孔染上血丝,竟然给人一种种温柔的错觉,只是过度的兴奋让这份温柔变成了疯狂,让人无端毛骨悚然。
他一字字地蛊惑着:
“景佑的父亲可还等着这东西去救命呢,你想一想,你是联邦人,生在联邦,长在联邦,就冲这一点,帝国就不会认可你,就算表面对你恭敬,那也是因为景佑,但你要是能救下他们的皇帝……”
他绽开一抹诡异的笑容,甜腻腻地说:“那你就是帝国的恩人。”
“你和景佑之间隔着的天堑顷刻间就会填平,再也没人敢对你指手画脚,你可以永远的、名正言顺地陪在他身边。”
淮裴垂眸看着他,浅色睫毛垂落,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眸,狂风一刻不停,雪白的长发在风中起落飞舞。
赛安利斯很难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对峙的氛围沉重到连风沙都变缓慢了,赛安利斯被沙子刺得想要闭上眼。
他侧了下头,缓了缓眼睛的酸胀。
“你有没有想过。”轻而淡的嗓音响起。
淮裴神色终于有了反应,哪怕那反应只是十分细微的神色变化。
他抬了抬眼睫,眼珠平缓地转向他,“这世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不是只有一个。”
比如交换,比如强抢。
赛安利斯当然清楚,但他还不知道,有一些他打算带进土里的秘密,已经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因此说起话来仍旧有恃无恐。
他心里明白,真交上手,他不敌淮裴。
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早把整个流程在脑海里演练了千百遍,很多事情,他在动手前他就有了心理准备,自然也做了万全的应对策略。
他原本的敌人就不是淮裴,也想过在这件事情之后一定要活下来,唯一的想要的就是目标达成,让所有该死的人付出代价,这给他的行动减少了很多负担,至少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死。
他原本没打算把这件事拿出来用的。
原本局面就已经够乱了,在这关头把帝国牵扯进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原本就乱的局面更加难以预测。
还有……景延。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初为什么会救下景延了。
毕竟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
但他没想过,景延会一直关注他,悄悄收集关于他的信息……竟然还能从蛛丝马迹里发现他的身份。
他对景延的印象还停留在被捆绑在火堆边、绝望而又无助地等待死亡的那个少年身上。
懦弱,无能,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
能够让曾经的赛安利斯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救下他,却没有丝毫值得现在的赛安利斯多看一眼的品质。
他更没想到,景延会给他送来这样的东西。
景延或许还沉浸在帝国对他的包容之中,但赛安利斯早已不对亲情抱有任何希望。
他比谁都清楚,这种东西,一旦拿出来,景延就没有任何活路了。
景佑不会放纵一个一而再损害帝国利益、参与谋害他父亲的人继续舒舒服服的活着,终生□□是景延最好的下场。
但他没办法。
等到亚特倒下,淮裴的下一个清算目标必然是他。
对此他没什么好说的,杀人偿命,做出那些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他应得的。
但淮裴的态度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面对这样毫无道理的指控,还有那些人看似正义、高高在上的审判、愚蠢无知又自以为聪明的嘴脸、还有那些污言秽语。
哪怕是圣人也该感到愤怒,但他竟然选择维护那些人……
为什么?
明明他们才是最该站在一起的!
而且,对方的执行力过于强大,事态一下失控,滑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渊。
他不甘心,就不得不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那你打算如何呢?威逼利诱?”赛安利斯满不在乎地哼笑。
纵然外表狼狈,却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
“淮裴上将,你还是省省吧,亚特手里折磨人的办法比你吃过的饭都多的多,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怕这些吗?”
说到那些年,他心底的恨意又翻搅起来。
他很快压下这些多余的情绪,换成漫不经心的口吻,慢悠悠地威胁淮裴:
“东西藏在任何人都猜不到的地方,我要是不说,你们谁都别想得到,帝国那个皇帝就等死吧!”
他直勾勾盯着那双金色眼眸,“——只需要假装来不及阻止而已。”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跟你有关,所有的骂名只会记在我的身上。”
——不,他们知道。
淮裴想。
就在他们头顶,一颗卫星悄无声息移动过来,从茫茫宇宙中投下无声的注视。
这颗星球上发生的所有画面都会被它捕捉,然后转播出去,播放给联邦亿亿万万的居民观看。
这也是他们事先做好的准备之一。
凡是领会过联邦议会的办事风格的人,都永远都不会低估这些政客的无耻。
议员们的逃遁无疑是天大的耻辱。
更难以挽回的是所有事都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连遮掩都没有办法遮掩。
在这种明明白白危及到全联邦的丑闻下,亚特大搞人体实验、威廉斯特家族构陷淮裴、落井下石、危机时刻还不忘扯头花……等等一系列行为都不算什么了。
今日之后,联邦议院中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议员必须引咎辞职,并且终身不得进入联邦核心机构工作。
等到危机平息,他们中的某些人还会被扭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连带着他们下面的一系列关系网也必然遭受重创。
但这并不意味着绝路。
联邦议院这场十级地震无疑是灾难,但对于某些人而言,这是一场天大的机遇。
权利的更迭从来都是缓慢而温和的,除非遭遇了毁灭式的打击,比如世界大战级别的战争,或者超出人类能够应付范围的自然灾害。
在群体的生死存亡面前,有良心的人在为人类命运而悲叹,但在某些一生都在为了权利汲汲营营的人眼里,这却是快速跃升的机遇——
能掌握的权利就那么多,然而,在这件事之后,联邦上层会空出无数位置。
无主之物自然比被别人牢牢收在手里的东西要好抢夺得多。
老的权力者囿于丑闻无法亲自操控权利,但他们仍旧可以寻找新的傀儡代替自己。
新的投机者跃跃欲试,寻着空子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作为幸存的、没有被记录下逃跑丑态的议员,他们无疑是幸运的,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和尊严,但他们也是不幸的,危机消弭的同时,他们就成了新旧权利者眼中眼中钉。
作为解决这件事的人,淮裴就是眼中钉里的眼中钉。
也是新旧交替之中要除掉的那个最大阻碍。
无需等到风平浪静,只要最致命的那一波海啸过去,攻讦和陷害就会到来,各种阴谋论的阴云已经肉眼可见地笼罩在了联邦头顶。
——怎么解决呢?
其实很也简单。
把英雄和功劳夯实就可以了。
做好事当然要留名,傻子才不留名,古往今来多少误会起源于不长嘴和不留名。
淮裴对当英雄没什么想法,但他也没有这么大方,忙活一场,最后把功劳全送给议会。
在联邦数千亿人的见证之下,把铁和血铸成的功劳焊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