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大滴汗珠滑落，齐望飞咬牙，笔沾上墨汁，也开始动笔。
　　看到这一幕，大臣们更是摇头，上方皇帝眼中也露出失望，后续只将目光放到顾北舟身上。
　　太多的视线看过来，一般人早受不住，心态崩了，可顾北舟却仿佛不受影响。
　　皇帝忍不住有些好奇，就想起身走过去，先看上一看。
　　刚看一个开头，皇帝就眼前一亮，还要再靠近。
　　太子向前一步，拦住皇帝继续靠近。
　　视线被阻，皇帝微微不悦。
　　往左边走了走，太子也移了移，皇帝不信邪，又往右边走，太子依然挡在他面前。
　　皇帝气笑了，但难得太子这么孩子气，笑意大过怒意。
　　“太子，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请咳一声，压低声音道，“父皇威严，靠得近了难免影响他们发挥，何不等他二人停笔再看？”
　　皇帝挑了挑眉，盯着太子不放。
　　太子垂眸，皇帝无法看清他想法。
　　顾北舟在那边徽墨，动作间越发豪迈大气，显是写到了兴头上。
　　皇帝磨了磨牙，甩袖回到自己高座上，眼中到底多了几分期待。
　　大臣们都是人精，皇帝的急切太子的维护，显然顾北舟言之有物，大有可为。
　　一时间，所有人翘首以盼，等着顾北舟停笔。
　　回到上座的皇帝眼见顾北舟停笔还要时间，想了想，唤来胡公公，低语几声。
　　顾北舟余光扫到胡公公匆匆出殿，眉峰挑动，按捺下其他想法，专心策论。
　　一个时辰后，顾北舟的这篇策论还没写完，胡公公的身影就急匆匆走过。
　　顾北舟只是习惯性观察环境，随意看了眼，登时所有人都瞪向胡公公，吓得胡公公立即冷汗直冒，跪了下去。
　　那一声，还颇响。
　　顾北舟的手一顿，那些看向胡公公的眼睛都带上了几分杀意。
　　胡公公快哭了，乞求的望向顾北舟。
　　顾北舟淡漠的收回目光，手下动作继续。
　　胡公公这才摸了摸额头的汗，连滚带爬动静却极轻来到皇帝面前。
　　“陛下，文武大臣们现在都在殿外侯着。”
　　皇帝看了眼不受影响的顾北舟，这才道：“让爱卿们都进来。”
　　至于一边额头虚汗越来越多，面色越来越苍白的齐望飞，已经彻底被无视。
　　上书房的大门被打开，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走来，脚下步伐放得极轻，不敢弄出动静。
　　都是被提点过了的，胡公公可不想被杀人的目光再次注视。


第40章 《论蛮夷患》（求枝枝～）
　　时间越是流逝，等着的文武大臣越是心焦。
　　“哐当”一声，齐望飞受不住这种压力倒下去，将自己那策论打翻，溅起的墨水眼看着往顾北舟的策论上去。
　　“挡下！”
　　“唰唰唰”几道黑色身影出现，可比这些人更快的，是顾北舟自己。
　　手扬起，刚好和那块磨相撞，撒出来的磨也都染在他素色衣袖上。
　　皇帝“唰一下”站了起来，冲到顾北舟身边，先看顾北舟那篇策论，见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注意到顾北舟露出的手背已经青紫，皇帝瞳孔收缩。
　　“快，传御医！还有，把他给朕拖下去，关天牢！”
　　皇帝显然是气急，看向齐望飞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齐望飞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拖了下去，无人敢为他求情。
　　顾北舟没管齐望飞如何，拒绝了现在看御医，手掌蜷缩弯曲，发现无碍，便道：“请陛下开恩，待学生将这篇策论完成。”
　　皇帝定定的看着顾北舟数秒，沉声道：“读书人的手有多重要，你自己清楚，还要坚持吗？”
　　“学生坚持！”顾北舟声音不疾不徐，却无可动摇。
　　皇帝眼中欣赏越发深了，“你坚持，朕也有成人之美之心，御医会在一旁侯着，你受不住便先看手。”
　　顾北舟点头，重新握笔，接着完成策论的结尾。
　　到底手背有伤，顾北舟熟悉这具身体的字迹不久，越是刻意字形越偏，不过倒也符合他伤手所写。
　　待手笔，上书房内一片呼气声。
　　皇帝迫不及待下来，率先观看起顾北舟的策论。
　　“天之博，地之广，人力所不及也。然目之所见，中原之外，蛮夷环伺……”第一段，写天地之大，人所能看见的危机，作为引申。
　　“蛮夷之患，古有之。或战或和或待，无有安定……”第二段，顾北舟列出自古以来对待蛮夷的种种办法，到底没有结果，由此书写自己的想法。
　　“蛮夷之患，在其地寡薄，缺粮少食，又骁勇善战，故所生事端。唯先力慑之，后令其饱食，软其筋骨，行教化之为，方上上之策。力压蛮夷，蛮夷不敢动……行商路，饱其食，无动乱之因……饱暖思淫欲，骁勇之势当减，国之军无惧……行教化，传礼仪，知荣辱……如此百年千年，天下之人，皆为乾民!无蛮夷矣！”
　　简而言之两个字，教化！
　　其他不管是武力威慑还是开通商路，都是为了教化做准备。
　　皇帝重重的将手拍在桌上，已经泛红，呼吸急促。
　　几个老臣忍不住，就连柳老也是如此，纷纷探过头来，越看眼睛渐越睁得大。
　　“妙啊！”内阁大学士忍不住赞一声。
　　文辞格律让人眼前一亮，字字珠玑，词藻虽朴实无华却有返璞归之感，文章引经据典，言之有物，好一篇《论蛮夷患》！
　　如此，其他人的兴趣更加浓郁，围绕过去。
　　太子从大臣中退出来，走至顾北舟身旁，眼神复杂。
　　给顾北舟看伤的御医无不好奇，可到底任务在身，只能按捺下好奇，老老实实看伤上药。
　　那篇策论顾北舟写了一个多时辰，太过伤脑，此时正在顾北舟闭目养神。
　　只是太子目光太过有穿透性，顾北舟无法，睁开眼。
　　恰好和太子身后过来的皇帝对上，顾北舟准备起身。
　　皇帝示意太子将人按住，才开口，“顾卿大才！”
　　一声顾卿，很是微妙。
　　顾北舟被按着，也没有非要起身，不过神色间依然恭敬，叫人挑不出错。
　　“圣上厚爱，学生不敢当。”
　　皇帝得一员大将，正是高兴，笑道：“你不敢当大才，天下谁人还敢！”
　　“圣上所言甚是，只是，顾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第41章 震惊古人的符号（求枝枝～）
　　问话的，正是第一个出声赞顾北舟文章极妙的内阁大学士。
　　皇帝看过去，正见这位内阁大学士小心翼翼捧着《论蛮夷患》，凑到了顾北舟身边。
　　和这位内阁大学士一样的，还有其他几位大学士和翰林院的官员。
　　当然，柳老也没有例外。
　　他们都是对文章特别敏感的人。
　　顾北舟早有准备，见有人问，面上神色不变，给人沉稳之感。
　　“诸位大人请问！”
　　内阁大学士当即指着《论蛮夷患》最开头那一句中，出现的第一个特殊符号。
　　“顾大人，这一点一勾，出现在这处是为何？”
　　顾北舟不答反问，“学生这篇文章，看起来是否更加轻松简单，浅显易懂？”
　　围在顾北舟身边的文臣越来越多，都是有文化底蕴的，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那些武将看到这一幕啧啧称奇，倒也没有说什么酸话。
　　要知道，顾北舟那策论上，他们武将是威慑，重中之重，无形中给武将抬了身份，武将们对顾北舟还是颇为有好感的。
　　武将们什么反应，上书房中也没人在意，渐渐的，这些武将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加入到文臣讨论当中。
　　顾北舟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但他的话，无疑给云里雾里的众位大臣打开了思路。
　　“这一点一勾，可以看做我们说话时的习惯断句，稍作停顿。”
　　“那这里，这个圆圈，就是代表一句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