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与鹊
护士无所谓地点点头,转身走到自己的推车前忙着找东西。
939闻言回头瞥周随一眼,淡淡说:“我比较大。”
周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什么?”
939神情淡漠,侧头,居高临下地看向他的下腹。
“……”反应过来的周随恨不得拿个东西砸碎939脸上高高在上而不自知的表情。可他躺在床上,弱得不行,一动就被一旁不明真相的护士阻拦。
“先生你自己别乱动,我等会儿会扶你坐起来吃药的。”
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周随扭头瞪939一眼:“你懂什么叫礼貌吗?”
939身体前倾,双手手肘搁在膝上,无辜地问:“实话实说,不礼貌吗?”
“……”周随气噎。
一旁的护士出去拿点东西,周随趁机找了个训939的角度:“扶我去上厕所,你眼睛往哪看啊,知道人和人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吗?”
“是吗?”939眼帘半垂,炽热的眼神落在周随的唇上,幽声说,“有时候,我不喜欢保持距离。”
周随怔了一怔,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觉得自己的嘴唇像是被擦过似的,又热又麻。
好在护士很快回来,话题中止了。
939似乎接到一个工作电话,眉头微皱,起身出了病房。
周随瞥着939离去的背影,心不在焉地数着药,看939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他狐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想岔了。
护士说:“你恢复得不错啊。”
周随不解地抬头。
“脸上都有点血色了。”
周随不自觉抬手摸摸脸,眼睫乱眨,这“血色”赶紧降下去吧,太丢脸了。
护士端来温水,周随就着水,捧起一手心的药丸,一吞而尽。吃完,他舔了舔苦味甚浓的口腔内壁,觉得还不够,跟护士说:“有电视吗?我想转移下注意力。”
“有。”护士从抽屉里找出一个遥控器递给周随,周随躺下后,拿着遥控器对着天花板一摁,电视荧幕随即呈现。
护士提醒他:“不能看太久喔。”
“嗯。”面对众多电视频道,周随选得有些茫然。“我看一会儿就会累的。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吗?9——我弟弟之前在这里看什么台?”
顺便给939找点他想看的,等会儿就不会胡说八道了。
“他只看你。”
“嗯?”
周随扭头看护士,护士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有时候周末,他在你病房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周随视线下意识飘出病房,落在走廊不远处的高大身影上。阳光斜斜落在那人身上,令人一看,心里都有几分暖意。
这就是亲情吧。
周随眼尾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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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海星~
第35章
半个月后,当远在A市的宋夫人问起周随近况时,陈世奚在电话里说:“周随很配合医生,态度很积极,现在可以自如下床了。”
宋夫人面露讶异。近年来,周随入院做治疗,都非常不配合,不是和病友偷跑,就是消极待命,令她头疼不已。这次竟也生性了?
宋夫人神情愉悦起来,问:“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回A市?主治医生怎么说?”
“主治医生今天刚刚回院,我会仔细咨询他的。”
周随对曾全力救治自己长达两个月的主治医生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对方在其醒来后,外出交流了一段时间。
这日,他在花园里散步等939,忽然瞥见自己的护士小薇抱着几份文件,有些羞涩地站在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面前。
周随走到树下,八卦地打量男人的面容,长得的确不错,还是个医生,看来条件很好。
周随暗忖着等会儿回病房怎么调侃小薇,便听这个医生翻着报告,问:“病人妈妈呢?”
“她当天就回去了。”小薇说,“现在只有病人的弟弟天天过来。”
“明明跟她说过,病人的求生意志很重要,”医生皱着眉,不悦地说,“她怎么一点都不重视自己的儿子。”
周随纤细的眼睫扇了扇,随即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远离自己的医生护士后,周随越走越快,回到病房时,已有些气喘。
他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看都没看电视屏幕,就把音量调到最大,嘈杂的声音瞬间灌入耳。
939进来时,周随正坐在他常做的椅子上,眺望着蓝天白云。
939拧着眉,拾起床上的遥控器,一边把音量调低,一边走到周随身旁,嫌弃道:“这么大声,你耳朵不疼吗?”
周随转身抱住939的腰,脑袋贴着他的胸膛。939猝不及防,先是往后仰了仰,须臾嗅到周随身上淡淡的带药体香,他才缓缓朝周随倾,修长的手搭上周随的头,问:“怎么了?”
周随闷声说:“我很庆幸我还有你。”
这话没头没尾,939略微歪着头看周随,又听周随突兀地问了一句:“你会因为我突然改了个名字,就疏远我,不喜欢我吗?”
“这怎么可能?”
“有的人会。”周随声音怏怏不乐的。
从前939觉得周随很乐观,哪哪都带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劲儿,特别神奇。可揭开层层“包装”,他发现其实周随也有悲观的一面,每天努力去生活,不过是把每一天都当成了生命的最后一天。
他竟然并不厌恶这样的周随。能听到这些拧巴的、矫情的、有别于乐观的话语,是他与其他人区分开来的标志。
但与此同时,他又隐隐有些不悦。谁让周随这样沮丧的?
“这不识抬举的人是谁?”
周随从939怀里昂起头来,望着939紧绷的下巴线条,困惑地问:“你怎么一下子就下定论,认为就是她不好不识抬举了?你不了解一下详情的吗?万一是我的问题呢?”
939挑眉:“就算是你的问题,难道我就要站他那边?”
周随不知为何,莫名就尝到一点甜丝丝的味道,这盖过了他内心的苦涩。他忍不住笑了下,就算刻意抿了唇,下一瞬嘴角又会自然勾起。
939略微歪着头:“你笑什么?”
“嘻嘻,没什么。”周随松开939,展开双臂伸了伸懒腰,“跟你聊天就是开心。”
忽然,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传来。
“……是的,这是我大儿子的遗作……”
周随怔怔地推开面前挡视线的939,探头往电视看去,那个他只见过一次的沈培瑞出现在电视屏幕里。
儿童电视台采访了沈培瑞,请他跟广大家长观众说一说自己的育儿经。沈培瑞慈爱地低头看自己手里捧着的画作,说:“我其实没什么经验可以分享,都是孩子们自己爱画,有天赋。如果非要说些什么经验的话,那大概就是我教会了他们热爱生命吧。”
周随咬住下唇,死死地盯着沈培瑞。
主持人说起沈培瑞长子得病去世的凄惨命运,沈培瑞恰如其分地抹了把眼泪。当主持人问及小儿子时,沈培瑞脸上才有些许缓和,他感慨地说:“是宣宣的存在,让我从丧子的苦痛中走出来。他现在也很优秀,很有画画天赋,过段时间我会举办他的画展。”
宣宣在销毁室内的惨叫还历历在目,沈培瑞却能在儿童节目里塑造自己的慈父形象。
“宣宣不是不在了吗?为什么他……”
939目光不冷不热地落在电视节目里的沈培瑞上,平静地说:“他在克隆院预定了一个九代克隆人,基因来自于宣宣。”
“既然他还想要孩子,为什么要销毁宣宣?”
“沈培瑞想要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克隆人发展到第九代,各项技术都更加成熟,其中基因改造这一点更是惹人注目。
周随攥紧手心,为了“天赋”二字,沈培瑞就可以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吗?无情到这种地步,还配为人父母,上台宣讲自己的育儿经?他真想走上台,撕破他虚伪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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