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着过去的传统，我让电视机播着春晚，把音量调低，等待零点前的那个倒计时。
　　顾闻峥开了瓶红酒，和他碰杯后我小抿几口，余光瞥见那架三角钢琴来了点兴致。
　　我放下酒杯，走到钢琴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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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春节序曲》弹到《春之声圆舞曲》。
　　两曲结束，我抬头分出点注意给坐在不远处的顾闻峥。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对上那专注又热烈的目光，我心情颇好地朝他轻轻笑了一下。
　　没有人会不喜欢对自己演奏表示欣赏的人。
　　顾闻峥起身走过来，我往左边坐了点给他腾出位置。
　　想起他上次说想学《水边的阿狄丽娜》，我重新把手指搭回到琴键上。
　　这首曲子很基础，说得夸张点我七、八岁练习得最多的时候闭着眼睛都能弹。
　　我会喜欢是因为创作背景中的希腊神话故事。
　　在年幼时，我也曾幻想过亲手画出的角色被赐予生命，后来没了这种幻想，反而发现自己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
　　想到这，我指尖一顿，钢琴声戛然而止，但很快另外一双手替我接上了后半段。
　　我抬起手，把空间留给顾闻峥发挥。
　　听着那同样流畅的音乐声，我面无表情地想，教他弹钢琴，呵。
　　顾闻峥弹完后侧过头看向我，他双眸微亮，有点像烤出好吃的小蛋糕后的孔雀开屏样。
　　合着还想让我夸他？
　　想起前些天被人哄着弹了一首又一首，我脸上只剩下皮笑肉不笑，“以前学过一点？让我教你弹？”
　　顾闻峥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把头靠过来搁在我肩上。
　　他贴在我的耳边说：“是很久没弹，因为你喜欢最近才开始重新练习的。”
　　他的手搭在我撑在长凳上的手背上，从上面扣住我的手，神色淡淡，嘴上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火热。
　　“喜欢看你弹钢琴，还喜欢看你画画。”
　　“很迷人，我很喜欢。”
　　靠，顾闻峥最近怎么回事，往常他哪有这么多话的？
　　我偏过脸微抿着嘴，被他这几句话弄得有点耳朵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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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喝了点酒，也可能是被人夸迷糊了。
　　我也不知道是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顾闻峥手撑在钢琴架上，时不时会因为我的动作不小心碰到琴键。
　　听着断断续续的钢琴单音，我皱了下眉，身体前倾贴在他耳边说：“不许弄在钢琴上。”
　　*
　　【顾总的工作笔记-节选21】
　　网上的恋爱攻略很好用。
　　夸夸果然有助于感情升温。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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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坐在床上，我很后悔。
　　因为顾闻峥的缘故，我不仅昨晚成功错过了跨年倒计时，而且很长时间内都不想再碰钢琴。
　　都说了不许弄脏钢琴，他嘴上应得挺好，结果半句都不能信。
　　虽说主要责任方可能在我……
　　纯白小天使发出斥责的声音：方沂安，你真是太不坚定了，怎么可以因为被人舔舔贴贴就同意。
　　黑色小恶魔开始狡辩：可是顾闻峥舔我手指的时候真的很涩欸。
　　我还在天人交战，一个红包突然递到面前，我顺着那只手转头看过去。
　　与顾闻峥四目相对后，他弯了下嘴角，浅笑道：“新年快乐。”
　　我有两年没收到这种纸质红包了。
　　虽说顾闻峥给我压岁钱有点奇怪，但新年收到红包总归是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
　　我接过红包，跟着他笑了笑，“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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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包摸着挺厚，趁顾闻峥去做早餐，我悄悄拆开看了眼。
　　嗯？怎么感觉不太像纸币？
　　我把红包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看着那六个纸币折成的六角星陷入了沉默。
　　顾闻峥，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一个外表看上去不近人情，私底下被公司的人叫暴君的冰山总裁，不仅饮食作息规律、注重养生，私底下的兴趣爱好都很养老。
　　哦，现在还多了一点，会叠看上去很复杂的纸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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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上起床一般不看手机，等吃完早餐后想起看了一眼，堪称信息爆炸。
　　把微信上的新年祝福一一回复完后，我才有空点进微博。
　　微博页面卡了好一会我的主页缓慢加载出来，消息栏提醒99+看得我愣了好几秒，迟疑地用指尖点开详细页面。
　　我这个画画摸鱼专用号好像……火了？
　　十分钟后，我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那张同人新年贺图被游戏官博转发了。
　　我喜欢的游戏角色人气很高，可能是萌点重合吸引来一大批自来水。
　　这也连带着我之前接的画稿和条漫被人一起翻出来，收获了N张宝藏卡。
　　一键清空未关注人的消息后，我的页面终于重新变干净。
　　这也让我看见那条角色立绘设计邀约。
　　是个正在测试阶段的新游戏，和我正在玩的那款游戏是同一家游戏开发商。
　　没有画手会不想和自己最喜欢的游戏开发商联合设计新角色立绘。
　　我穿越前也曾设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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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前我大概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高考结束向家里出柜算是前十八年做过出格的事。
　　从小父母给我安排的课程我都会尽力做到最好，得过的奖和受到夸赞不计其数。
　　哪怕高中时任性点准备在大学学艺术，在我父母看来这都不会影响我最后继承他们公司。
　　我本来也该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按部就班，但在高一时参加完祖父的葬礼，我改变了想法。
　　他们能在短暂地悲伤后理性地开始分割遗产，争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利益，可我不能。
　　我意识到，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精致利己的商人。
　　于是我开始计划着打破父母的幻想，从那个压抑的地方跳脱出来，做我真正喜欢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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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饼干烤好了。”
　　从回忆回到现实，看顾闻峥拿起一根饼干，我没多想张开了嘴。
　　嚼了两下我才觉得有哪不太对劲。
　　靠，被顾闻峥投喂习惯了，一看见他递饼干就下意识张嘴了。
　　好无语，谈恋爱真的都这么腻歪吗？
　　顾闻峥好像特别喜欢喂我吃东西，看网上说情侣这样很正常，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时间一长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我有点别扭地从饼干上移开眼，视线重新回到手机屏幕上，想起角色立绘的邀请，我不免有些兴奋。
　　一时间不知道该和谁分享这个好消息，我转头看向顾闻峥。
　　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又清了清嗓子，我才开口说道：“我可能要和喜欢的游戏开发商合作角色立绘了。”
　　说完我用余光瞥向身旁的人，可能涉及到不了解的领域，顾闻峥递饼干的动作停滞了片刻，他迟疑道：“挺好的。”
　　我转过头凝视他，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夸夸。
　　我们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像是终于看出来我的意思，他补充道：“很厉害。”
　　敷衍，太敷衍了。
　　明明昨天那么会夸人，我要给顾闻峥差评。
　　*
　　【顾总的工作笔记-节选22】
　　柑橘味好像有点泛苦，喂方沂安一根小饼干试试。
　　又变甜了。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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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这两天游戏活动很多，完成今日份画画练笔后，我抱着小元宝窝在沙发上开始刷日常。
　　身旁沙发陷下去一块，是整理完房间的顾闻峥。
　　他伸手揉了下听见动静抬起来的猫猫脑袋，然后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
　　卧室沙发其实不算小，但顾闻峥贴得太近，怀里又抱着猫，我只感觉越来越热，游戏都快玩不进去了。
　　先受不了的是小元宝，它从我怀里跳出去，扭头喵了一声，然后溜出了房间。
　　小的走了还有只大的，我扭头和顾闻峥对视一眼，像往常一样凑上去亲了两下。
　　他眉眼舒展几分，起身从沙发旁的置物架上取了本书，然后安静地坐回到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