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
　　江淮莫名地打开了那份文件，发觉是一份合同，从格式和标题字号来看有点眼熟——是那份2亿合同？
　　江淮放大看，还真是2个亿。
　　发给谁的。
　　没发错吧。
　　“商先生。”江淮嗓音平平淡淡：“这份合同是？”
　　商绮岸薄唇啜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指骨曲起，叩了叩桌面：“需要纸版的，也可以。”
　　江淮的漆黑眸子看过去，低垂眼睫，素来清冷漠然的眼底若有所思。
　　——真，给他的？
　　他反应很快，一下就明白了是那天的刘管家往上汇报给商老板的。
　　以前两位牢底坐穿的倒霉罪犯来看，商老板肯定不是个只有皮囊好看的省油的灯，想必他的动向也完全在掌握之中。
　　想着已经铁窗泪的两个先例，不知为什么，江淮总觉得和他打交道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但，这是2个亿，不是两百也不是两千，而是2个亿。
　　2个亿......
　　人性的贪婪。
　　谁会抵挡得住这么庞大的金额的诱惑？
　　但江淮和他们不一样，他是真觉得教会小朋友是件蛮简单的事情，因此，这份合同虽然看起来充满了诱惑、又很危险，但在他眼底只约等于两个字：白送。
　　但是，万一相处过程中别人发现他换芯子了怎么办，他该不会和前两位一样，只是一枚棋子用完就扔吧。
　　要怎么答应更合乎情境？
　　想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知道原主是个什么人设。但这还真难倒他了，首先，他又不会表演，即使知道了也演绎不出来。面瘫江淮已经开始摆烂了。
　　随便吧。
　　商绮岸顿了顿，侧眸看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雪光下折射出微冷的光晕，又不急不慢地收回视线。
　　实际上商绮岸这会儿真没有他想的那么多——
　　他刚刚只是在想，江淮提出的合同，是否能完成。
　　一旁的周老师也不明白两位家长什么打算。实际上，请家教大多数就是买个安心，还不如自己上。外人哪有自己人教的用心呢，以江先生的学识想教会一个小朋友应该不难；再说了，这位江先生也是才上位的，总归是需要和继子多相处、培养感情的。
　　还能有比辅导他功课更好的培养亲情的方法吗？
　　这样，日后教会了小朋友，家庭关系也融洽了，这后爸的位置还不是稳稳当当。
　　真可谓是一举多得。
　　周老师微笑道：“商先生，小商同学以后的功课是您和您爱人谁辅导？您家应该都是大忙人，也就江先生年纪轻，稍微得空一点。”
　　旁边一个家长也笑道：“商先生那可不止忙，是日理万机。教小朋友的任务还是要落到小江老师身上了，是吧。”
　　商绮岸极轻极深的眸色落在他身上。
　　江淮：“……”
　　他刚想顺着一口答应下来，这时又被吊在了半空。
　　商先生这看他眼神，什么意思？
　　是在判断他的可靠度？
　　这，他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江淮虽然也参与到了把两个罪犯送监狱的过程之中，但因为他是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变成一枚棋子的感觉，着实对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有一丝丝的ptsd。
　　放宽心，他只是一个学化学的，只制备过咖|啡|因没制备过海|洛|因，刑法里的他也边儿都没沾过对吧。
　　“江先生，你也可以放弃。”
　　商绮岸神色平静地放下钢笔，将合同缓缓推过去。
　　资本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
　　江淮不知道自己面前有没有被挖坑，但还是接过了合同，翻开一页。
　　很长的文件，知道的明白是请家教，不知道的估计以为是什么大项目在洽谈呢。
　　不过，2个亿，也的的确确是大项目了。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商老板很良心地对小朋友要求不高，最低要求还是那么多。
　　放弃？
　　不......
　　“可以。”江淮本想表达自己不是为了钱才答应的，但他的语言表达功能一直比较退化，因此虽然有许多想表达的，出来的仍然是这两个字。
　　……
　　会不会显得太急了？
　　但他没有。
　　他只是想表达‘上400分很简单’这个意思。
　　江淮欲哭无泪，很担心自己被老板拉进‘可疑，有待观察’的名单里去了。
　　商绮岸清清淡淡的瞳仁回望他，语调是素来的清冷：“签字？”
　　“......”
　　江淮不知道，在他提笔签下自己名字的一刹那，落入别人眼中又被误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那份合同是什么？宋毅妈妈，你坐的近，看得清吗？”
　　“好厚，根据经验是房产合同。”
　　“多少钱？”
　　“2个亿？我是不是年纪大了听错了，这么多钱吗？宋毅妈妈，你说这嫁人多重要……”
　　家长会结束，江淮在阔太太里收到了无数类似‘年纪轻轻就抱上大腿了真的好羡慕’的注目礼，一时间无语坏了。
　　等他意识到自己处境时，身边只剩下了他和商绮岸两个人。
　　江淮收拾好心情，做好最坏的打算——比如，拷问他在校的表现，以判断是否能胜任2亿合同.....
　　好在别人没有为难他。
　　商绮岸恍若随意，动作从容不迫地摘下了束缚的领带，又解开了顶端一枚衬衣扣子，云淡风轻道：“走吧。”
　　在他们不曾注意的时候，一个躲在门口的娱记拍下了一张照片。
　　他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终于抓拍到他俩同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综艺

　　S国际小学部。
　　家长会结束后，大概一分钟就到放学的时间点了。因为两边是分开在不同空间进行的，还在继续上最后一节课的小学生们也不知道自己爸爸妈妈在家长会上都谈了什么。
　　放学后。
　　“商哥，听周老师说你爸爸好像来了。”一个男生从后门走进来，表情有点兴奋，“好可惜，我没见着他真人。”
　　“不是见过了？”
　　商容以为他说的是江淮。
　　“不是那位。”男生小声道：“是你亲爸。以前不是都不来的吗？”
　　商容一怔。
　　他爸来家长会了？
　　商容下意识站起身，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错愣，却在走到会议室门口，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恰好，周老师整理完文件，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带上门。
　　“小容？”
　　商容停在原地，眼睛还在往会议室里看，“老师。”
　　“怎么还在这里呢？”周老师拍拍他的小脑瓜：“回去吧。你爸爸已经走了。”
　　商容的目光没有找到答案，收回，却又瞥见了周老师手中那一沓资料里的成绩单，停留了两秒，“嗯。”
　　离开时，周老师看着少年慢慢离开的背影，也有几分疼惜，心说，小商容看来还是很在意自己家长对自己的看法的呢。

　　另一边。
　　江淮低头，打开微信，刚刚一名加了江淮的家长不停地问他可否推商老板的联系方式，并表示很希望能有机会合作。点开朋友圈，高尔夫滑雪下午茶，不知道是哪家公司老总这么闲。
　　这人要是要得到商老板联系方式，就不至于绕弯找自己了。
　　他可不好骗。
　　停顿几秒，他回了句sorry并拉黑了。
　　身后，教学楼的放学铃声响起，几名背着书包的小孩往门外冲。
　　江淮是一个很需要安全感的人，走前面会完全落入谢老板的掌控之中，因此总是慢一步走在商绮岸身边。接近校门口时，江淮终于开口了：“商先生。”
　　……
　　没反应。
　　没喊错吧？
　　不知道豪门有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礼仪？
　　但这么叫他会不会太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