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令他脑子发热的，是费凌的表情。
　　苍白的漂亮脸蛋，很孱弱地被压着手。
　　分明就是发脾气了，却又忍着。
　　那双冷冰冰的海蓝眼睛，浓密睫毛颤抖着，眼底湿漉漉的——被气的。
　　蒋之野知道自己这样是过分了，但又觉得……太有感觉了。
　　……想亲他的眼睛。
　　“……够了。”
　　费凌忍无可忍。
　　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个厚枕头，蒋之野有点懵，拿开一看，只见费凌已经拿着羽绒服，一脸冷意地往门那儿走。
　　“等一下，费凌……”
　　蒋之野急匆匆想去追，但被费凌回头冷冷剜了一眼。
　　“滚开，不要跟着我。”
　　费凌冷声说。
　　这样的眼神，仿佛能把皮肉也割下来一块。
　　真的生气了……
　　蒋之野愣住，踟蹰着没敢上前拦住他，眼睁睁看着他往外走。
　　门都没关。
　　地板上散落着围巾、手套和帽子。
　　像十二点匆匆离开的公主留下了水晶鞋。
　　蒋之野慢吞吞地捡起来一只毛绒手套，将门关上了。
　　他低头闻了闻手套，也有一股淡香。
　　刚才起的反应还没下去。
　　艹。
　　“……怎么回事？”
　　蒋之野更混乱了。
　　费凌是男的。
　　但他对费凌却有反应……
　　刚才的场景和触感在他脑海里不断重现。
　　蒋之野喘了口气，躺在床上，左手拿着费凌的手套。
　　他咬着费凌的围巾，不住地喘息。
　　……
　　放空时间。
　　酒店床单已经被攥得乱七八糟了。
　　蒋之野盯着天花板，心里很纠结。
　　已经是贤者时间了，但他满脑子都是费凌的身影。
　　“……我不是异性恋吗？”
　　蒋之野喃喃说。
　　但他在遇到女装版费凌之前，从来没有对谁动心过。
　　……他喜欢费凌。
　　他突然心里一震。
　　原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费凌，与性别没有关系……
　　他已经喜欢上费凌了……是真的喜欢。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明知道费凌是男生，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想去找他，与他见面。
　　蒋之野掩着眼睛，低低地骂了一句“艹”。
　　是在骂他自己，他才恍惚发现自己之前干的事太惹人生气了。
　　完蛋……
　　凌宝贝绝对要发很大脾气了！
　　蒋之野匆匆忙忙起身拿手机，瞥着聊天框里费凌的猫猫头像。
　　……很突然，他仿佛近乡情怯般产生了些久违的扭捏。
　　蒋之野心里怦怦跳，强作镇定地编辑了一条信息。
　　——[凌宝贝，你在干嘛呀._.]
　　……
　　在此之前，费凌拦了一辆出租车，面若冰霜地回了学校。
　　已经迟到了。
　　他尽快到了教室，坐到后排。
　　本学期最后一节水课，老师正在和他们讨论期末是以什么形式考核。
　　课上吵吵嚷嚷的，只有他在课桌上趴着。
　　一想到刚才的事，费凌就很不爽。
　　……为什么蒋之野的手劲那么大，手指还很糙，高中生的手这么粗糙，是整天趴在车底下改装摩托沾满机油了吗。
　　刚才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把他搓破皮了……弄得很疼。
　　【嗯哼，宿主真的好娇气啊……】
　　‘什么。’
　　【原著里说过你就是很娇气的，就是那种，不能受一点点疼，咬也不行……咳咳，不然就要发脾气。】
　　‘？’
　　‘我不是在说那种事。’
　　【我知道，就是这么一联想嘛~】
　　啧。
　　蒋之野的信息又来了。
　　Zoo：[我的凌宝贝回学校了吗？._.~]
　　Zoo：[刚才的事，对不起otz……]
　　Zoo：[我傻x了，我脑子进水了。]
　　Zoo：[我从酒店出来了，等下可以去你学校不？我们中午去吃个饭？好不好嘛。]
　　费凌：“……”
　　他回复：[不见，滚。]
　　Zoo：[不要这样qwq……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凌宝贝]
　　Zoo：[otz刚才是我错了]
　　Zoo：[是不是把你弄疼了啊TAT]
　　Zoo：[对不起对不起……]
　　费凌面无表情关闭了页面。


第一节 课结束，柳良辞拿着书到后排找到他，坐下摸了摸他的脑袋。
　　“怎么趴着？心情不好？”
　　柳良辞一看费凌的表情，就知道大概是有人惹他生气了。
　　“嗯。”
　　“谁惹你生气了？”
　　“算了，没什么。”费凌坐起身，问起之前的旅行安排，“你之前说去南边看房子，已经准备好了么，差不多的话我就去订机票了。”
　　“前天去看了，没什么问题，我租了两个月。”柳良辞已经安排好了。
　　费凌伸了个懒腰，感叹说：“一学期终于要结束了。我还有一幅画没画好，这两天把模特叫上。”
　　“模特，你的室友吗？”
　　“不，是新的一个，男模特。”
　　柳良辞听到这里，若有所思。
　　新模特……
　　肯定不是学校里的，否则早有传闻了。
　　费凌出去吹风，门外有人挡住了路，抬头一看是傅司醒，穿着医学生的白大褂。
　　“怎么了。”
　　“没有事，”傅司醒垂眸说，“过来看你，等下要上课，走了。”
　　旁观路过的几个男生发出哦～的声音。
　　医学生上课的地方离这里很远。
　　傅司醒今天温顺的样子，像个正常人。费凌看了
　　看他，疑惑：“不冷吗？早点过去吧，别迟到了。”
　　“我中午回宿舍。”
　　傅司醒摸了一下费凌羽绒服的毛领，接着就下楼了。
　　四周又是哦～的声音，被费凌看了一眼立刻四散了。
　　到了中午，课程结束。按照惯例，柳良辞和费凌一起吃饭，不过费凌被老师叫去折腾下学期初校展的安排。柳良辞等到他从办公室出来已经很晚了，两人出了学校准备下馆子。
　　“我要吃饺子。”
　　费凌说。
　　柳良辞在APP上看附近的汤饺店。两人边走边聊，一路出了校门。费凌忽地想起了蒋之野，怀疑他是不是下一刻就轰隆一阵车声甩尾闪现到他面前，但四周张望了一会儿，中午出校觅食的人群里没有男高的蓝白校服痕迹。
　　没事了。
　　费凌放下心，又转头与柳良辞说起旅游的事。
　　到了一家饺子店，费凌坐下翻菜单，又托腮看了看手机信息，发现男高从他回复之后就安静了。
　　也许是回了学校？
　　饺子店不大，但客人不少，几乎都坐满了。
　　费凌玩了很久俄罗斯方块，还是没等到上菜，他托着腮和柳良辞抱怨：“我好饿。”
　　柳良辞笑了下，说：“我去问问。”
　　他起身去问服务生，费凌继续发呆。
　　他俩的座位离门很近，大门一开客人走近，迎面就是一股冷风。
　　这会儿又有客人进门了。
　　费凌被风吹得眯起眼睛，再睁大的时候，身边已经走近了一个人影。
　　“好巧啊，凌宝贝怎么也在这里？”
　　……蒋之野的声音。
　　费凌抬头一看，白发男高已经不请自来坐到他旁边的位置，拿起菜单美滋滋准备点菜。
　　“……”
　　“就是凑巧，我没有尾随你。”
　　蒋之野解释。
　　“鬼才信。”
　　“啧，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蒋之野嗤了声，又凑近了说，“你点了什么菜？我要和你点一样的。”
　　【好黏人哦~】
　　费凌只觉得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