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突然停住了，幼时圆溜溜的眼睛也变得细长，盯住了她，“你见到他们了？”

　　慕如一点点头。

　　沉默。

　　“那，你确定要跟他们走了？”

　　又点点头。

　　一股气在他的身体里炸开，他想大吼大叫，不对，这些都不对，你明明喜欢我的。不应该跟我永远在一起吗！

　　我那么努力，就是想保护你，想跟你在一起，但你要抛弃我，你要走，不对！你应该，应该。

　　獠牙咬进血肉里，他尝到了血腥味，眼前的人看着他。

　　眼底担忧又无奈，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忽然想到很多次先生的欲言又止，偶尔对着他夸赞如意时的叹息，还有经常挂在嘴边的兽人和堕兽。

　　兽人和堕兽是不能和平相处的，兽人都恨不得杀了堕兽。

　　她……回到兽人那里，将来也会变成那样的兽人吗？

　　想杀了他的兽人。

　　他看着她，她有纤长漂亮的四肢，两只腿走路，而不像他这样，四只腿都踩在地上。

　　她有两只灵活而漂亮的手，会编织会做饭，会用火，而他的爪子再练也做不好那些对她而言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还有一头细密黑长的发，和好看的脸。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跟他长得都不一样，都很好看。

　　而她笑最好看，像是森林里所有的光亮都集聚在她的眼里，好看的让他想靠近又远离。

　　他最后沉默下来，像是失去了争辩的能力，“什么时候走？”

　　“两天后。”

　　第18章 远古08

　　08

　　两天后。

　　慕如一背着背包，手里握着骨哨沉默地跟在队伍里。

　　她跟笨笨说要离开后的第二天，他出门了，傍晚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只骨哨，很简陋，慕如一开始完全都没把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往哨子上联想，到他说，放到嘴边能够吹响，可以示警，她才明白这是简陋版本的骨哨。

　　笨笨……

　　她握紧了手里的骨哨，不再去想多余的东西。毕竟，她是有任务的，不能在这里过很长时间，所以，对笨笨而言，早离开早好。

　　毕竟，感情越深抽离时候越难过。

　　而她，等到很久很久之后，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路边看到一只狗狗，应该会在那个瞬间恍然想起，她曾经也拥有过一只狗狗。

　　是她的狗狗，粘人可爱会保护她的狗狗。

　　思绪收回，她迈大步子以免掉队。陪在她身边的是瑟，相比较其他提着或扛着猎物的兽人，瑟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

　　他没有打到猎物吗？

　　毕竟是一国的，慕如一侧头低声问，“瑟，你的猎物呢？”

　　“啊？”瑟愣了一下，躲躲闪闪着视线，“我……”

　　估计就是没打到了。

　　身上的肌肉都白长了，慕如一翻个白眼，扫过其他的兽人，发现他们都比瑟更强壮，或更高大。也是，瑟还是个小孩子。不过，那些兽人看她的目光，有些□□。

　　男女失衡？她皱眉收回视线，“我包里有一只鸡，回头你拿着当猎物。”

　　“不然你父亲估计又会说你了。”

　　她面上不在意的模样，余光里注意到瑟投来的复杂目光，心里有些得意。

　　快快快，多加些好感，好多跟我说说部落的事情。

　　不过…… 当然，欺骗人感情也不好，她会注意分寸的。

　　行到正午时，还没看到部落的影子，但温度已经很高了。慕如一有些疲惫，修让族人在旁边的树木下避阴歇息，避过正午的阳光再继续返程。

　　慕如一跟瑟独自占了一棵树，她以手做扇子，扇扇风，想多些清凉，视线不经意滑过旁边的瑟，发现有些不对。

　　这一路，瑟太沉默了。

　　第一次见他，明明是很开朗的，现在这么沉默，难道沉默才是本色？

　　不对，他好像处于纠结犹豫的一种状态。

　　其他树下都歇满了兽人，只有他们这棵树，空荡荡的。

　　但是没人来占，这是因为她呢，还是因为瑟呢？

　　慕如一转头向前，最前列的那棵树，修独自站着，旁边的兽人蹲坐在树根下，默契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测，修是这个小队的领头者。

　　而瑟跟修，似乎处于某种竞争关系的，或者说，可能是一家的。瑟的父亲大概是部落领袖，但他对瑟不满，更满意修。

　　这还没到部落就卷入了权利争斗的旋涡吗？

　　啧啧，慕如一摇摇头，其实她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假装了一番韩剧女主的痛心疾首，慕如一正了脸色，打开背包，拎出用层层草叶裹着的一只鸡，递给瑟，“喏。”

　　瑟愣了一下，才接过那个东西，“噗噗鸡？”

　　“嗯。”

　　瑟捏紧了那块包裹地奇怪的东西，低下头，“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好兽人啊。”她笑眯眯的。

　　瑟的喉咙动了动，忽然道，“你真的要跟我回部落吗？我的部落，你可能会不习惯。”

　　柔弱温暖的小雌性托着下巴看他，清澈的眼底满是疑问。

　　瑟对视了一眼，忙移开视线，“就是，你知道的，习惯不一样，而且你这么娇生惯养，这么……你要不然还是回——”

　　“瑟。”暗含警告的男低音。

　　瑟僵住了。

　　慕如一抬头，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兽人。

　　修环胸，瞟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该启程了。”

　　接下来的一路，瑟更沉默了。慕如一找了好几个话题，他都没有再接话。路途长远，她也有些疲惫，也就不再说话了，保持体力，继续前行。

　　一路奔波，终于在夜晚到来之前，到了瑟的部落。

　　这一路从森林走到了草原，翻过小山坡，到了山谷。

　　瑟的部落就坐落在适宜生存的山谷地区，这里高大的树木不多，多的是灌木丛和低矮的小树，不过低矮小树也有四五米了，只是与之前丛林里一二十米高耸入云的大树相比，就显得低矮了。

　　部落里的兽人住在山洞里，没有种植蔬果也没有养殖家畜，慕如一暗暗观察着。

　　队伍里兽人都把身上的猎物放到了中间的一片空地上，然后各自散去，部落里的兽人从山洞里走出来，好奇地盯着慕如一，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才发现，自己的服饰装扮什么的，太怪异了，也怪不得其他兽人总盯着。

　　要想想怎么解释。

　　修走在最前，慕如一跟瑟并排走着。他们现在要去见部落的首领，汇报一路经过，顺便应该确定慕如一晚上居住的地方。

　　这里洞穴看起来应该是兽人自己挖的，但她不会挖洞，本来可用的帐篷，也让她放在山洞，留给笨笨了。

　　这就有些问题了。慕如一皱着眉，前面的人停下了步子。

　　到地方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跟着进了那个最大的洞穴。

　　不远处的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