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略讽刺地勾起唇角，看这就是人造人。

　　人类避如蛇蝎认为是异端的人造人。

　　“通过这几天送食物的时间，我已经有了大致的附近地图。”

　　“恩，排班时间回头我加上去。”

　　“监控位置和死角我也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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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造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在他们讨论中逃离计划已经成型了，只可惜……

　　“十三，你有什么想法吗？”听着年轻人计划的六敏锐地注意到了十三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想法。”

　　“十三，你是不是还……讨厌着人类？”犹豫了一会儿，六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方才还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我不理解你们的想法，但这也是七叔最后的愿望，我会做到。”

　　“哦那就好，那就好。”六听完松了一大口气。

　　周围的人造人也跟着放松下来，紧接着继续谈论起如何让人类相信他们，十三听了一耳朵忍不住想笑。

　　有的甚至说，他们可以跟人类谈判，真不知道是他们太天真，还是他太黑暗。十三插了一句，“你高度达不到，他们不会相信你的办法，只会认为这是你想逃出去的借口。”

　　“为什么不相信？”

　　“如果你是人类，你会相信你家猫突然说主人你中毒了我可以帮你解毒的话么？”

　　“为什么不，猫的嗅觉比人类敏感很多倍，它比人类先察觉中毒是有可能的。”一个人造人不假思索就如此回答。

　　十三噎住，还是六出来道，“好了四十八，人类跟我们思维不同。”转而看向十三，“十三你说怎么办？”

　　“还是先取得话语权吧。”十三道。

　　“话语权，意味着我们得有权利。”一个人造人接着他的话说出自己的想法。

　　“哎，我们可以逃出去然后建一个根据地。”

　　“等我们成了一方势力，他们就会相信我们说的话了。”

　　十三听他们三言两语间就准备独立了，略惊讶挑眉，道，“对，有权利了，即使人类不相信也会做的。”

　　人造人们听了这话大喜，赶忙议论着逃出去的各种细节。

　　十三看他们说的热火朝天，忍不住摇摇头，最根本的，解决末日的办法都没向他确认，就为之计划了那么多。他们都没有想过如果他的办法失效怎么办吗？

　　还有，一直以来他最无法理解的事情——人造人在人类手上遭受过那么多苦难，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怨恨的情绪？

　　这话说出去任何一个人类都不会相信，可讽刺的是，这就是事实。

　　他们的不怨恨让十三觉得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的自己是个异类。

　　明明都是人造人，但这时时刻刻思维情感价值上的差异，让他觉得自己无比孤独，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孤独。

　　所以当两条路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认真想过选第一条的。

　　反正也不是什么让人期待的世界，干脆毁了算了。但是……人类……

　　人类能相信吗？

　　对此他一直保持怀疑乃至否定的态度。

　　就像她说过会来，可十三一开始就没抱她会来的准备。

　　好吧，或许他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但是人类是谎言的生产者，他们的情感都是来源于不规律的多巴胺，这种东西能信吗？

　　忽然之间，人造人的谈论突然停止了，他们听到了隐约的脚步声，六看了眼墙壁：“营养剂。”

　　十三跟着看向墙壁，它在慢慢变形，变成栅栏的形状。

　　一个穿着连体服带着口罩的小个子站在外面，怀里抱着大盒子，“各位来领一下今天的营养液。”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但十三还是听出一丝熟悉。

　　熟悉地他心头一震，十三转而盯着小个子的一举一动，只觉得越看越眼熟，非常眼熟。

　　他心里忍不住想到了一个猜测，但又怕自己猜错了。

　　人造人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到栅栏处排队领取自己的那份营养液，十三故意排在了最后一个，跟着队伍一步步挪动。

　　“下一个。”

　　他低着头站到了这个人的面前，忍不住全身紧绷起来。

　　“恩，这是你的。”

　　他感觉到对方盯了他一会儿，超过五秒。

　　一只小巧洁白的手递了两只营养剂过来。

　　是他熟悉的手，很软而且暖暖的手。

　　十三忍不住伸手握住，然后对上她惊讶的眼神，脸上不可自抑地露出笑来。

　　之前产生的所有灰败情绪和阴暗心理像泡沫，像霜雾，像露珠，碰到到阳光一下就消失了。

　　“快松开。”她小声挣扎着。

　　十三只是笑，手握得紧紧的。

　　——握住了，就是我的了。

　　“再不松手别人就怀疑了！”

　　“快点，不然我打人了！”

　　“嘿嘿。”

　　她来了哎，她真的来了没有骗我，她来了。

　　她来了。

　　阳光来了。

　　第49章 末日09

　　09

　　如沙漠里的植物得到了雨露，干涸的池塘遇到了流水，她提着的紧张的心在见到他的这一刻稳稳地放回了原位。

　　慕如一反握住他的手，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笑。

　　“好了，我在。”

　　两人借着栅栏的遮掩分享了这片刻安宁。

　　“我得回去了。”手表上蓝光闪烁，是系统提醒，有人往这边走来。慕如一抽出手，神色一动，她手心里被放进一个东西。

　　不放心地看了十三，他倒是镇定自若。

　　慕如一道，“今晚我会值夜，独自。”

　　十三点点头，目送着她把盒子收好，身影远去，然后栅栏变形成墙壁，暗银色的墙壁堵在他眼前。

　　他轻轻舒了口气，低头看着营养液——他不能再看墙壁，不然会克制不住自己，想打破墙壁，跟她一起走。

　　“那群人造人怎么样？”果然在回去的走廊里，慕如一遇到了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样子是个年轻男人，衣服上还带着专属的名牌，陈树。

　　“跟之前一样。”

　　“我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陈树道，略带可惜看了眼人造人的位置，抱怨道，“博士也是，现在都不许我们做人造人的实验了，我的实验都快到尾声了，结果给我停了，真是气死我了。”

　　“不过也有比我倒霉的，我隔壁那家伙实验才开一个头结果就不行了哈哈哈哈。”

　　“好在我现在关于原本设想也有头绪了，前段时间被逼着从新方向尝试一下，结果还真有发现，也算幸运了~”

　　“不过接下来实验材料只有城外才有，我跟博士申请好久了，今天下午许可应该就能法下来了吧。”

　　他显然是个话痨，一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事，慕如一暗暗记着，同时不忘小心应和，免得被看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