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界？是说的白玉京的仙人居所？慕如一摇头：“不是。”

　　“居然不是？”谭本非常惊讶，凡人手里不可能有这种工艺的衣服的，布料做工和刀枪不入水火无用的功能，南界最强盛的王朝里也没有这种工艺的织娘。

　　“恩，它的来历，现在没法跟你说。”慕如一对他很坦诚，谭本心里奇怪但点点头不再追问。“说说你呗，上次那两个人……还有你，都是修仙的吗？”

　　“怎么？这个不好说吗？”见他也沉默，慕如一问。

　　“没，只是没想到你问这个。”谭本笑了笑，“这个故事有点长。”

　　“我想听。”

　　“好。”谭本跟慕如一在旁边岩石上坐下，“我出生在苏城，家里算是读书人家吧。小时候身体不好，还有道士和尚想化我出家，对，就是那俩个人。不过二十多年一直没成功，只能说我跟他们没缘啦。”

　　“身体不好，所以虽然家里希望我考取功名将来光宗耀祖，但也不敢怎么逼我。我天生又对那些经史子集没什么兴趣，小时候满脑子神仙鬼怪江湖游侠的事。十二三岁时候，在书院顶撞了先生，跟家里大吵一架后准备去闯荡江湖。”

　　“当时太傻了。现在想想，江湖多危险，还是家里好。”谭本开了个玩笑，眼底浮出一丝怀念，“只是没想到，我那次出去真的碰到了修仙者。”

　　“一个散修，可以说是我师父了。在他教导下，我引气入体，踏上了修仙路。他说我资质还不错，在半个月就炼气了。他很开心，因为他资质不好，在南界碰到我觉得是意外之喜。他想带我去北界，还做了不少计划。”

　　说到这里谭本语气忽的沉默下来，慕如一脸搁在膝盖上认真听他说话。

　　“他对我挺好的，真的。灵石丹药什么的都是先给我用。”

　　“但我想回家了，我离开家都一个多月了。我想回去看看，想知道他们怎么不来找我，是不是真生我的气了。”

　　“他不让我回去，说是仙凡有别，既然踏上了修仙这条路，就得跟尘世斩断干系，不能心在红尘，这样成就不了大道的。”

　　“我就趁着他闭关偷偷回去了。我本来想跟家里说清楚，然后跟他去北界修仙的，只是我没想到——”

　　“我爹因为找我，掉下山崖，死了。我娘经此打击卧病在床，家里就奶奶撑着。我回去那天，是我爹的头七……”

　　谭本压抑着情绪，再说起这些，依然难以原谅自己。慕如一听他话都有些变音，伸出胳膊轻轻搂住他，慢慢拍着他的背。

　　谭本停了下，“这些都是我的的错。我只是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家里一直在找我，父亲去世，母亲重病，他都知道，但他没跟我说一个字。”

　　“如果，如果他早点告诉我，这些不会发生，一切也不会是这样。”说到最后，谭本已经带了泪音，慕如一直跪在他身边，抱着他，给他无言的陪伴。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主要是我的错。他对我挺好的，只是，在修仙者眼里，凡人跟修者是不对等的。他们不会在意凡人的生命就像我们不会在意一只蝼蚁的死亡。可我不能，那是我爹。”

　　“后来，我接手了家里生意，开始很难，生意场上利益为王，谁会对一个小孩客气？”

　　“不过，我是修真嘛，跟一般凡人小孩不一样。他们知道后就不敢那么过分了，讽刺吧。再后来，苏城的生意步入正轨后，我就搬出来了。我娘她们，估计也不太想总看到我。所以现在就都挺好的。”

　　“我也找到了自己着迷的事情。每天炸炸丹炉，炼炼丹药，吃几碗馄饨，欺负欺负芝麻，生活挺美的。”谭本揉了揉眼，桃花眼还泛着红，冲慕如一笑的灿烂。

　　“那两个人，好像是云游的散修。我小时候打发过一回，他们也没强求就走了。三年前，他们又经过一回小镇，跟我交过手。没想到这回又来了。”

　　“对了，他们开始是不是还想拉你走？”

　　慕如一想到那天他们的做法，点点头。

　　谭本道，“恐怕是你也有灵根，他们把你带走。”

　　“为什么？”慕如一不理解这种强制性修仙，谭本笑笑，“我开始也不清楚，后来闹得越来越厉害，就查了查。每二十年，北界大派都有派人前来南界收徒，南界又太大，因此衍生出了一种职业。这些散修把有灵根的孩子带过去，能得到灵石或者丹药报酬。灵根越好奖励越高。”

　　慕如一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道：“这可真是……”

　　“恩？”

　　“怪不得他们不肯放弃你。”慕如一点点他肩膀，笑道：“我还以为人家看上你的魅力，没想到只是看上你身上的利益。”

　　“我可不是灵石，哪有什么魅力人人都爱？”谭本道，多少陈年旧事没想到跟她闲聊中都说了出来，心情倒是轻松不少。他整理好心情才发现两人离得相当近，顿时，耳朵又不受控制红了起来。

　　慕如一倒是没意识到，两人起身，继续往河流方向走去。

　　“慕，慕姑娘。”

　　“恩？”

　　“今天，实在是唐唐突了。”

　　“请相信我，我会负责的！”

　　“哦？你要怎么负责？”

　　“慕姑娘若是愿意，我回头就找人算个良辰吉日请媒人上门交换庚帖，然后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走在前面的慕如一忽然停住了脚步。

　　谭本也跟着停了下来，紧张的心更加忐忑了。

　　“慕，慕姑娘，你可愿意？”

　　“我这么来历不明还奇怪的姑娘，你敢娶？你”在漫长的仿佛过了一生的瞬息里，谭本看见她慢慢转过了身子。

　　她表情很奇怪，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

　　“我敢。”傻小子直愣愣地点头，眼眨也不眨。

　　“为什么？”

　　“慕姑娘，那些我说不好。”谭本支吾半天，“只是我一见到你，心里便欢喜。比我第一次学会法术还开心。我炼丹吃饭睡觉间隙也经常会想到你。”

　　“慕姑娘，我，我心悦你。”

　　第55章 修仙05（补完）

　　05

　　“慕，慕姑娘，我心悦你！”

　　顶着脏兮兮花猫脸的少年握着拳头，用尽自己所有勇气冲心里的姑娘告白。

　　他可能不够成熟，没有想过太多的将来和以后，也并不太懂责任的沉重，但这一刻，他语气里，眼睛里，心脏里，都是满满的真情实意。

　　想要余生跟你一起度过的心意。

　　慕如一脸上似笑似哭，最后笑着摇摇头，“你呀。”

　　这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摇头是不同意，可是态度和语气又像是愿意的样子……

　　谭本手握成拳又张开，再握成拳，反复几次，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