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也不知道宫主叫什么
玉靖洲:“……”
摊手:“因为我只能想到小雪。”
玉靖洲:“……”
话说回来,玉靖洲这孩子心也是够大了, 二十来年不知道自己爹叫什么, 都没起过疑心?也不对,宫主哑然失笑——他起了疑心, 他疑心是他爹不爱他……
因其锋芒过盛,十洲三岛各大道门都只敬称一声玉京主——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刀灵没有人名这件事, 居然, 就这样顺理成章掩饰掉了?
符远知觉得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了, 不过宫主却想了想,觉得并非不能接受,他笑道:“有些时候习以为常的事物确实会蒙蔽我们的认知,使人们墨守成规;太阳在天上久了, 就不会有人想想如果没有太阳世界会怎么样。”
不过符远知想的是另一件事:“您在云梦久了,人们习惯了天宫有云梦之主在守护的日子,所以现在应该很难过。”
宫主弹了他的额角一下:“你怎么这么开心?”
符远知也不躲,大方让弹,但是颇为委屈地说:“弟子常常想,如果自己早生一千年,一定不会让师尊……”
……宫主支着下巴,看小徒弟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戳他气鼓鼓的脸——但是,如果前世不曾轮回,云梦之主永远是高居云端的云梦之主,而不是如今的宫主。
所以,这是高中哲学课讲的——矛盾具有两面性?
宫主笑着摇头,看来二十一世纪教育弊端再多,也比十洲三岛强。
——不过自从知道了自己就是云梦主人,符远知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了微妙的变化,现在这个孩子也开始整日盯着他瞧,似乎生怕一眼看不到,他就又走了。
眼神小心又紧张,让人心里软得像云朵。
“这是个机会。”他安慰着小徒弟说,“过去天宫之威弹压着笼罩幽洲与云洲甚至整个十洲三岛的暗流,长久以来已成僵局,如今我不在天宫,到是给他们个上岸喘气的机会。”
“然后就可以趁他们露头,把心怀不轨的家伙找出来了。”符远知拍手。
宫主点点头:“威压之下,魔徒或者道门中一些鼠辈只敢搞些阴谋算计,那多没劲,有本事就来大的,直接瞄准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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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符远知,宫主看着他日渐成熟的脸庞,即使刚从那般险恶境地脱困而出,年轻道者的眉宇之间也没有任何阴霾,他抬头看着宫主的眼神,仍然和最初一样清澈,
——这样的孩子,就算是前世,也会喜欢的。宫主有点不太确定自己最开始想收徒弟的念头,到底是受了二十一世纪网络文学的荼毒,还是前世留下的一点点执念。
不过不太重要。
“然后,我们当然还会回天宫。”宫主笑笑,那么大一座产业呢,经营了上万年呢,那可不能扔,而且,他补充道,“以后,你也会是那座天宫的主人。”
十洲三岛的确被越来越汹涌的暗潮席卷,道门万年盛会变成一出闹剧,但能亲临现场的都是大宗门,而且碍于天宫和涉事两大家族的合力压制,各方灵谍士都没能把这个消息印发到谍纸灵符上,中小道门得知此情况时天宫都已经把闹事的魔徒清理完了;
但云梦天宫掌门人和长老与天宫之主不合,却是压不下去的新闻。
魔徒借着天宫内乱,一度攻上云都宫,虽然后来被打回去,但幽洲边界隐约有风雷聚集不散,玉京势力又在此刻收缩,云洲内散落的魔门隐约有联合幽洲重新建立魔统的趋势。
连凡人都觉得最近风声不对。
只是风声乱归乱,凡人又没法插手上面的道者之争,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
吉阳城是西唐国与江国交界的贸易港口,坐上船从这儿出发,可以一路顺水开到中洲皇都,所以戍卫森严,刚一进城,迎面就走过一队甲兵。
此地归属西唐国,西唐是中洲一带实力最强的邦国之一,国主还册封了一个近百年崛起的道者门派做国教,虽然只是个中小门派,但册封行礼,那就说明这国主不简单,他多少能调动这门派,再看云梦、穹山这类大宗门,凡间皇帝去了都是参拜,哪敢提册封俩字。
披甲的卫兵身上,有道者刻画的小型防护法阵,虽然未必能挡住道者一击,但作为凡尘里的军队,大规模得到这种支援,也属于非常了不起。
宫主一行四人,和普通凡人没什么区别,进城带了路引——当然是假的,然后被例行检查一下,顺着人流进入了这座中洲最繁华的凡人港口城镇,越是热闹的地方越能得到更多信息,东唐国因为瘟疫封闭全境,如果他们不想堂而皇之飞过去,而是更多从人间得些情报,那就只能走吉阳水路。
玉靖洲嗤笑一声:“这也太破了。”
严格说——不破。宫主仰头,看了看城中高大的建筑群——以他二十一世纪逛名胜古迹的心得来判断,凡人能把城镇造成这样,已经超水平发挥了。
雕梁画栋,红墙绿瓦,时而又有清澈的运河穿行,街道规划横平竖直,房子除了临街商铺,一律整整齐齐坐北朝南,房屋越往城中越是高大,一条主干大道直通中央主城。
街边有热闹的吆喝声,东唐的瘟疫还没有影响这边。
糖人、米糕,热乎出锅的汤包,吊在炉子里的烤鸡烤鸭,卖糖葫芦和棍棍糖的小贩走街串巷,推着小车去开工的摊主不知道卖的什么,但车上的锅沿下正冒出暖烘烘的白烟,街边还有笑容满面的大妈,端着一碗碗桂花酒叫卖。
“客官~要不要算卦!”
一回头,一个摆摊的姑娘,姑娘指着他们说:“哎呀,几位来算算姻缘哇,我看几位红鸾星动,可是要有好事临近呢,不过如果不把握时机,也是要白白错失呢,所以不妨让奴家给各位算算——”
真正能掐会算的道者们无语地看着路边这位神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哎!我家以前可一直是前朝星官,虽然我看起来年纪小,但你们可别当我是骗子噢——”
四个道者继续沉默……凡人的前朝,几百年前了吧,所以凡间最流行的诈骗套路不就是“我是前朝公主/太子/丞相……”,然后要复国,找你要钱?凡人都不信了!
凡人前朝是不是一直有个星官家族,哪个道者也懒得管,而且说实话,凡人朝廷里的钦天监啊天守阁啊之类的地方,不都是骗皇帝玩的?
“或者,我们来测个字?看手相?摸骨?”女孩孜孜不倦地拉拢着客人,普通路人一看算命的是个黄毛丫头,就完全不信了,一般人觉得算命的都是那种老头,胡子一把,头发没几根还要露出油腻头皮,最好还是个瞎子。
女孩看这四个人没急着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里的一个星盘,忽然从装东西的箱子里摸出一个锦盒,然后说:“我前几天起卦,算出就是这个地点,现在看觉得差不多时间也该到了,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