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骨[重生]
剔银灯飘浮上前,乌黑长发化为漆黑的线, 凌厉朝夙寒声射来。
夙寒声猛地一翻身,借着伏地的动作从褡裢中拿出长弓, 等到转身时已凶戾地一箭射去。
“啪。”
带着毒血的箭尖猛地停顿在剔银灯心口三寸处,漂亮修长的五指合拢,轻飘飘握住箭,剔银灯漠然看他。
毒“嘶嘶”地腐蚀剔银灯漂亮的手,带出滴滴宛如灯油似的雪。
她猛地一挥手。
夙寒声正要再射一箭的长弓应声而断。
夙寒声当即惨叫一声:“我……百里的弓!”
完了,就算没死在圣物手中,回去后也得被乌百里弄死。
剔银灯再次袭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黑色道袍男人突然开口:“剔银灯,为何频频留手?他身上可有什么异样吗?”
剔银灯不语,可方才轻飘飘的攻击瞬间变得凌厉,招招像夙寒声的命门而去。
夙寒声毫无修为,根本无法招架住天道圣物诡谲的灵力,身上琉璃佛珠的结界一层层破碎,像是炸开一朵朵璀璨焰火似的。
借着琉璃佛珠的掩护,夙寒声也不反击了,只想飞快地逃出这个幻境。
此处是围剿拂戾族恶兽的结界,他狼狈地奔逃许久却根本瞧不见头,连方才的水域也不见了,鬼打墙似的来来回回地在原地转圈。
“唔……”
夙寒声被一道灵力狠狠击倒,后知后觉佛珠上的结界已全部击碎。
他捂着唇干咳几声,闭着眼想要催动体内的凤凰骨。
就算烧死也行,省得被抓去魂魄当灯油烧。
只是凤凰骨安静蛰伏,装死得一动不动。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夙寒声一边咳血一边骂骂咧咧,“烧我时倒是玩命,现在见了旁的圣物倒像是老鼠见了猫。”
没用的东西。
夙寒声之前有琉璃佛珠护身时,并未察觉到剔银灯有威压,可此时结界全破,那股带着燃烧灯油的气息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威压朝他逼迫而来,连呼吸都开始艰难。
前世今生,夙寒声遭了凤凰骨太多罪,只觉得天道剩下三圣物应该也和半死不活只想搞死主人的凤凰骨一样,没什么真本事。
如今一见剔银灯,夙寒声差点垂泪。
原来只有他的圣物是废物。
剔银灯已凌空而至。
夙寒声脑海中飞快转了几圈,意识到自己毫无灵力、无法催动伴生树、兵刃长弓已毁,连崇珏给他的护身佛珠也没了用。
……好像全无活路,只能等死了。
被威压逼得一动无法动,夙寒声隐约感觉无数细线争先恐后扎进自己经脉中,神魂微微松动。
完了。
夙寒声心中浮现这个念头,却并不觉得畏惧。
仔细想想,魂魄被当成灯油烧,似乎也是不错的死法,至少……
“轰——”
就在夙寒声魂魄彻底离体的瞬间,橙红色的火焰突然毫无征兆地从根骨中烈烈燃起,转瞬便将体内剔银灯的线一寸寸烧断。
魂魄重归躯壳,晃得夙寒声脑壳一昏。
再次反应过来时,他已浑身浴火,却并不像之前凤凰骨发作时觉得浑身滚烫疼痛。
本来意兴阑珊看着剔银灯取人魂魄的两个男人神色一变。
“凤凰火?!”
夙寒声体内的凤凰骨终于不再装死,火苗所落之处悉数化为火海,地面土壤也被烈烈灼烧着。
剔银灯金色瞳孔倏地一颤。
夙寒声本来生机消耗大半的经脉中转瞬盈满灵力,遍地火焰彻底能受他一时操控,充盈遍体鳞伤的内府。
筑基期一层层地提升,甚至到达夙寒声从未触及过的修为。
剔银灯神色沉沉,一抬手,被困在偌大秘境中的无数拂戾族恶兽瞬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脖颈似的,顷刻间魂魄离体。
无数魂魄化为灯油,剔银灯眼瞳的光越来越亮。
她身形如风,转瞬出现夙寒声面前,冷冷一掌劈下。
夙寒声瞳孔剧缩,下意识伸手去挡。
轰然一阵巨响。
凤凰骨火和剔银灯灯油燃起的火焰猛地撞在一处,像是当空炸开的焰火,呈圆状簌簌四散开来,一道流光就如一只利箭。
“砰。”
身后两个男人受了波及,黑袍人面如沉水伸手挡住一道道带火的流光,眼底的炽热根本无法掩饰。
“圣物……凤凰骨,此次闻道祭来得不亏。”
白袍男人是个急性子,厉声下令:“不要杀他,务必将他活捉回去!”
剔银灯身上银饰都沾染不死不灭的凤凰骨火,漂亮眉眼清冷,好似未听到这句命令,催动更多灵力直直朝夙寒声袭来。
天道圣物分散四方镇守不周山,千年来从未有过两个圣物碰面之事。
夺人魂魄的剔银灯和不死不灭的凤凰骨骤然对上,整个幻境结界中受两人灵力而扭曲破碎。
夙寒声甚少和人近身厮斗,剔银灯的线每次冲来便被凤凰骨火灼烧,最后索性直接放弃,足尖微点全然不畏惧火焰,重重击在夙寒声心口。
凤凰骨火堪堪挡住,地面无数火焰飞窜而来,轰然一声将剔银灯单薄身躯击飞出去。
夙寒声踉跄着后退,唇角溢出一丝血痕,被骨火灼烧蒸发得一干二净。
见他受伤,黑袍男人神色一沉:“剔银灯!”
他不知做了什么,正要上前的剔银灯浑身一僵,硬生生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停在半空,浑身燃烧的火苗也跟着停滞。
夙寒声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一道化神境的灵力倏然出现,全然不顾凤凰骨火的灼烧,强行将他四肢束缚在原地。
夙寒声眼瞳轻颤。
两个男人宛如黑白无常,面容相似步履轻缓转瞬便至夙寒声面前。
白袍男人满脸赞叹,掐着夙寒声的下巴左看右看,啧啧称奇:“今日是什么好日子,不光取了这么多的灯油,还逮到个自己送上门的圣物。”
夙寒声眉头紧紧皱起。
此人的眼神根本不像在打探活人,倒像是看一样趁手的工具。
黑袍人寡言少语,面无表情握着夙寒声的手,灵力灌入经脉中饶了一圈后,冷淡如他眸瞳也露出炽热的狂喜。
“果然是遍寻不到的凤凰骨。”
视线落在夙寒声腰间的乌鹊纹弟子印,他眉头轻轻一挑:“乌鹊纹?应煦宗?怪不得,怪不得,你竟是夙玄临之子,怪不得这张脸如此熟悉。”
夙寒声一偏头,躲开那人的手,蹙眉道:“我大师兄是旧符陵道君,若我在秘境失踪……”
“旧符陵又如何?”白袍男人嗤笑一声,“拂戾族恶兽发了狂,将应煦宗小少君开膛破肚,尸身毁坏瞧不出面容。就算应道君又能去何处寻你呢?”
夙寒声怔了怔。
他本是用大师兄来试探,却未想到剔银灯背后的势力竟然连旧符陵也不畏惧吗?
还是说有恃无恐?
黑袍人懒得多说,一道冰冷的锁链直直束缚住夙寒声的双腕,冰得他一哆嗦。
就算上一世的崇珏,也从未在他腕上绑锁链。
足踝锁链是情趣,双腕便是折辱了。
凤凰骨火还在灼灼燃烧,逐渐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那锁链似乎带着抑制灵力的符纹,夙寒声只来得及看一眼便感觉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去了似的,眼前倏地一阵黑暗袭来,身体踉跄着跌落。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似乎瞧见不远处的剔银灯动了。
哪怕昏睡过去,对未来险境的一无所知时刻萦绕心口,夙寒声奋力想要动一动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暗越来越浓,好似当年堕入无间狱时的场景。
直到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手腕锁链轰然一声炸开,夙寒声呛出一口气,病怏怏地睁开眼睛。
等看清眼前场景,琥珀眼瞳轻轻缩了缩。
四周已成火海,化神境修为的白袍男人浑身是血,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破开巨大的血洞,几乎将他开膛破肚,血留了满地。
他浑身还在不自觉颤抖,目眦欲裂地抬手朝着前方,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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