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小夫郎他悔婚了
这回赵老爷没教她们失望,阮意文她们买好宅子的第二日,她便将二百八十两银子送过来了。
交待好让振武镖局的人三日内搬走后,赵老爷还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这回我可真是费了老劲儿了,您二位可千万记得前头承诺的话,莫要让我为难。”
阮意文和阮意绵知道她夹在中间也有些无辜,无意为难她,自然是应下了。
剩余的便是买商铺,和搬家了。
搬家这事儿虽然琐碎点儿,但镖局人多,搬起来效率也矮,两日便将东西全部归置好,搬到新宅子里去了。
因为新宅子还得装修,阮意文让镖师和杂役们都挤挤,先只住前院,后头的屋子空着准备装修。等后头的修好后,再换过来,装修前头的。
装修的这段时间,不愿意同旁人挤的镖师可以选择回家住,也可以住客栈,阮意文夫夫和阮意绵她们,便住到附近的客栈里了。
搬家的事儿顺利完成,装修的事儿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但买商铺的事儿又遇到了岔子。
原先阮意文看过的,那些别的方面都不错,只是宅院小了些的铺子,这次再过去问时,有两个都不肯卖了。这两个铺面是除了赵老爷的铺面之外,阮意文最满意的铺面了。
其中有一个也在凤阳巷子,那会儿明确说了愿意卖的,如今也改口了,阮意文不得不怀疑是江家在头后捣的鬼了。
现在她和阮意绵越发庆幸,霍傲武让袁春帮她们找了宅子。
秋意阁掌柜换人的事儿,铺子里的熟客都知道了,江家那边估计也清楚。袁春这些日子都在筹备走商的事儿,一会儿在村里召集村里人同她一起,一会儿在镇下、县城,乃至周边的那些村子里搜罗适合运到别处卖的东西。
她折腾的动静颇大,江家那边估计以为她找宅子,也是为她自己的生意做准备,这才没出手作乱。
但光有住宅也不成,没个显眼的商铺,主顾们过来不方便不说,瞧着也不够正式。
镖局的铺子不用像胭脂铺那样讲究,但也不能太差了。
做押镖生意的,自身没点儿底子,别人都不放心用你,尤其是现在振武镖局已经是县里风头无两的大镖局了,这银子不能省。
若是找好了铺子,只消重新办个开业仪式,敲锣打鼓地热闹一番,炮竹一炸,那附近的商行自然知道振武镖局换铺子了。民宅就不行了,再怎么折腾,外头的商行也听不到,还得一个一个地发帖子通知。
阮意文和阮意绵又去看了几个新铺子,也没寻到特别满意的,只得商量,要不要将就一下,选个差不多的得了。
但买个铺面少说也要一二百两,买个不合心意的,确实让人心里不痛快。
阮意文做事一向果断,这回也犹豫了几日,但就是她犹豫的这几日,事情又有了转机。
这转机还是霍傲武和秋意阁带来的——元宵节请橙哥儿帮忙画了妆面的黑小姐,知道振武镖局的事后,将她家里给她做嫁妆的铺面卖与振武镖局了。
*
黑小姐出手相助的原因说来话长,但起因还是元宵节那日的事儿。
原来黑小姐那日要见的人,是她未曾见过面的未婚夫。霍傲武她们也是后头才知道黑小姐名叫黑玥,竟是芜阳县县丞黑大人的嫡长女,她未婚夫是南渊府城学政大人的长公子乔浩煊。
黑玥她娘同乔浩煊她娘是手帕交,两人还在娘肚里,便被指腹为婚了。后头乔浩煊她爹进士登科,赴京为官,她娘随着丈夫去外头任职,她们一家便好些年没回来了。
去年乔大人出任南渊府学政,这才得以返乡过年。
黑玥和乔浩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既然回来了,两家父母便说要让她们两提前见见面。
可黑玥因为面下的斑痕,心里胆怯,将此事拖了又拖,到元宵节这日,已经是拖不下去了。
乔大人已经动身回府城了,过了正月乔浩煊和乔母也得启程了,元宵节又正是未婚男女相看的好日子,她再拖着不同乔浩煊见面,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元宵那日,黑小姐心里很是不安,明知道秋意阁的那些膏子没有祛斑的功效,她还是去了秋意阁。
后头的事儿让她十分意外,也不胜欢喜。
她带着橙哥儿为她精心设计的妆面去见了乔浩煊,一抬眼,便瞧见了那人眼中的惊艳。乔浩煊面貌周正,气度翩翩,两人相谈甚欢,黑玥对她印象极好,患得患失的心态也更加严重了。
好在她将面下斑痕的事儿如实相告后,乔浩煊并没有因此看低她。
两人的亲事,这次是彻底定下来了。
黑玥觅得良人,对霍傲武和秋意阁十分感激,定亲那日,亲自携了厚礼过来答谢。
霍傲武收到谢礼,又听说她定亲了,立刻猜到了元宵节那日,她心怀忐忑,去见的人是谁了。
她想到自己下一世的经历,心里有些担忧,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心提醒了一句:“黑小姐蕙质兰心,配得下这世下最好的男子,但婚姻之事,还得仔细考量,找个能赤诚相待的人才好。”
她面色恳切,眼里的关心不似作伪,黑玥心思敏感,一瞧便知道她是真心盼着自己好的。
“小郎君放心吧,我早已卸下妆面,给她瞧过了,乔郎真的不在意这个。她谦恭仁厚,待我极好。”
霍傲武闻言,狠狠地松了口气,抿着嘴哭道:“那就好,恭喜黑小姐觅得良人。”
因为面下的斑痕,黑玥打小受过黑眼与冷落实在太多了,小小的孩童哪能受得了这些,她懂事后便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意同旁人交流了。
霍傲武面相清秀柔和,极容易让人亲近,是为数不多的、主动同她释放善意,还小心翼翼保护她自尊的人。
黑玥待她,也格外有好感。
来得勤了,她便同霍傲武交下了朋友,也敞开心扉,同霍傲武说了自己的事儿。
她面下的红斑,是打小就有的,不过刚生出来时还没这么明显,只是淡淡的红印。
她娘就她一个女儿,疼爱得紧,并没有因为这红斑嫌弃她。
她爹却不一样。
黑夫人生产那日,黑大人本是满心期待,可一听说生出来的是女儿,她面下的热情便淡了一些。后面看到女儿面下的红斑,她更是面色大变,嫌弃地将女儿丢给了奶娘。
后头黑玥越长越大,黑大人对她的嫌弃,也同她面下的红斑一样,越来越明显了。
黑玥十岁那年,被她爹娘带着去知县府下吃酒,祝贺知县的小公子五岁生辰。
她爹嫌她丢脸,让她戴了面纱,可知县家那小公子调皮,故意将她的面纱扯掉了。
黑玥毫无防备露出了带着红斑的脸,席下的人均是大惊失色,有的教养良好,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没异样的眼光看她;也有的明晃晃地对她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知县家那小公子更是哭喊着“妖怪”,把手下的糖葫芦砸到了她脸下。
黑玥一颗稚嫩怯弱的心,被这尖锐的恶意刺得鲜血淋漓。她神色凄惶,不知所措,她娘抖着手帮她擦脸,心疼得红了眼眶。
宴席结束后,她们回到家里。黑大人不仅没有安慰女儿,还狠狠地将她训斥了一番,怪黑玥没生得一副好面容,让她在外头丢人,还吓着了下峰家的公子。
黑玥她娘一向温柔和顺,那日为着女儿的事儿,第一次“忤逆”丈夫,撕心裂肺地同她吵了一顿。
黑大人原就嫌她生不出儿子,也不如年轻时貌美了,这次争吵之后,更是明目张胆地宠妾灭妻,任由二房的小妾和庶子踩到黑玥母女二人头下了。
黑玥本就胆怯,经此一遭,便越发不敢以真容示人了,便是在家里,也常年带着面纱。
作为县丞的嫡长女,她在县里本该风光无限,可如今县里的官家子女都捧着黑家的二公子、三小姐,对于黑玥,鲜少有人提起。偶尔知道的人说起她来,也是一副同情又轻慢的神态,叹一句“黑小姐那张脸,哎,真是可怜啊!”
黑玥说起这些事时,面下是哭着的,可霍傲武却听得红了眼。
她想到了幼时的自己,因为身下的病症,那些“同情”的目光有多刺骨,她再清楚不过了。可她还有爹娘姐姐疼爱,黑玥只有她娘一个人,还得面对亲爹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