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美人
谢眠弯唇,侧身看她,“只是试一试。”
郁维却认真道:“谢眠,现实不是探秘游戏。在季小树的失踪事件里面,我们在酒店监控室找到的监控录像是不完整的,只有短短十秒钟,凶手有很多能够作案不被发现的机会,足够我们去推理。”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可是在二十年前季初晨的案件里,所有监控录像都是完整的。季初晨在最后一次楼梯监控录像之后就消失了,第一案发现场已经可以确定局限在酒店十八层或者天台。而通往十八层的路只有三条——分别是酒店东西两侧的两条楼梯,还有位于楼道中间的电梯。这三条道路都有监控摄像头监控,没有可以完全避开死角通往十八层的可能。”
“可是当初刑侦部门将所有在案发时间去过十八层或者住在十八层的人员都筛查了一遍,所有嫌疑人都被详细问话,依然没有找出真正的作案凶手。天台上也没有检测出任何鲁米诺反应,以及凶手生物资料残留,在酒店住客的房间搜查里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郁维推了推眼睛,总结道。
“这是一场完美犯罪,几乎不可破解。你所做的,或许只是在浪费时间。”
谢眠指尖摩挲着Zippo上的恶魔浮雕,声音低柔,“我以为除了神明,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完美的东西。所有事物都有缺陷。”
简宁也缓步走了过来,闻言笑道:“我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对。有些事物的完美其实可以用时间来打磨成就。就像翡翠珠玉,越是经过人手摩挲,十年百年,就越是圆润明亮,直到再找不出任何瑕疵——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不是么?”
“简医生,你似乎对此很有心得。”谢眠道。
简宁笑道:“心得算不上,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谢眠:“是么。”他掀起眼皮,深黑瞳孔直视着简宁,“所以简医生也认为,当年的事无法再找出任何证据定案了,是么?”
简宁道:“我一直认为,有怀疑和探求真相的心是很好的。只是很多时候心理学实验已经证明,怀疑终究只是怀疑,直觉终究也只是直觉。就像这些年网上对当年事件的很多推测,缺乏了证据的推理,如无根浮萍,当不得真。”
谢眠笑起来,说出与昨天一模一样的话,“倒也未必。”
简宁温和地专注地看着他,也回答了他与昨天一模一样的话。
“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
直播监控室。
导演已经进了医院,临时拿着剧本进行控场的就只剩下导演助理于小安一个人。
于小安瘫坐在那张导演常坐的躺椅上,没有了导演压迫,却并不开心。
右手手机正开着歌,喜气洋洋的欢快歌声传出来,“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却依然无法驱散酒店里的阴寒。
滋……滋滋……
房间里灯管忽然闪烁了一下。
不对劲啊,于小安想。
明明昨天才找过剧组的维修人员换了灯管,怎么灯光又开始闪烁了。
于小安瑟瑟发抖。
简直恨不能找张被单把自己卷起来。
正在这时候,手机里放着的歌声忽然之间停止了。
他整个人背脊一僵,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只不过,歌声停顿只是一刹那,旋即响起来的,是他的手机铃声。
——原来是有人给他打电话。
于小安接起电话,“谁啊?”
只是房间里信号不太好,他侧着耳朵仔细听,好不容易才听到一个断断续续、轻飘飘的女声。
“于……小……安……”
草草草草草草草——
于小安手一抖,没敢再继续去听电话里说了什么,大吼了一声,“富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然后就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想了想还觉得不靠谱,干脆把手机关机塞进抽屉,彻底封印。
*
谢氏集团,顶层。
“谢总,那助理把电话挂了,还关了机,现在大概没法再联系上了。”秘书有些无奈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前工作的人。
对方的身影陷在逆光的阴影里,背后的落地窗外是S城高楼林立的繁华风光。
“那就不用再打了。”对方淡淡道,“直接动手吧。”
第28章 鬼门
办公室中光线熹微。
秘书出去之后, 谢凛手中钢笔停顿了一下。
他侧头看向摆在桌面的相框。
里面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容貌温柔的女子抱着婴儿。相貌严厉的男人正站在女子身后,七岁时候的他正站在一旁。
他注视了女子怀里的婴儿。他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已经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优秀、孤独、安全感缺乏。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白昙,虽然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十分坚强,其实心思敏感,对他依赖甚深。
他本不必受这样多的苦。如果不是当年母亲带他和白昙出去游玩的时候, 他没有把白昙看好, 白昙也不会在人群走丢。
作为哥哥, 这是他一生之责。
而一直待在家中那个瘦弱的弟弟……白昙得知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对他嫉妒厌恶,也并非不可理解。
毕竟某种意义上,是那人抢走了白昙这些年所应该得到的一切。
师倾歌上位手法说不出光彩,她是奉子成婚,奉的却不知道是外头哪个男人通i奸产生的野种,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逃开了当年的亲子检测,让谢奕在他的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 就大张旗鼓将人娶回家中。直到多年以后, 才在一次意外之中被他发现真相。
尽管已经时隔了十年, 谢凛依旧记得,他的继母长了一张过于漂亮的脸。
漂亮得近乎于妖冶,像是开到最艳的荼靡, 诱人堕落让人恐惧,让谢奕对他痴迷若狂, 连带着时时刻刻都要求着他, 要对自己的弟弟好。
谢奕常常告诫, 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弟弟, 不可重蹈覆辙。
所以他付出需要更多的耐心,去教导、去保护,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本来并不是很愿意。
直到师倾歌死后,谢奕的疯狂消减,常年外出工作不归家,只留着那个孩子一人在
他时常可以见到对方孤独的身影,一个人,小小只,蜷缩在偌大房间的角落里,穿着他母亲尚在时候给他准备的精致礼服,微微卷起的头发衬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噙着眼泪睁着黑色的大眼睛,在发怔。
那孩子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有着一张漂亮得惊人的容貌,像是清晨花园里开得最娇艳的玫瑰,盛着露水,色彩浓郁,一旦映入眼帘,就再躲不开。
他站在楼梯上,低眸凝视着那个身影,终于走了过去,朝对方伸出了手。
陪伴他、看护他、引导他,看着他长大,帮助他治疗,让他走出心理障碍。
玫瑰在他手中经年盛放,带刺的尖锐却收敛,男孩长得愈发好看,也愈发引人注目停留。他并非没有对此感觉过欣慰。
只是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看似乖巧对他依赖的男孩,其实和他的母亲一样。
惯于勾人,说谎成精。留存在世上就是个天生的祸害。
忽然想起手中钢笔也是那人所送,突生的厌恶感再度浮现心头。
谢凛微微皱起眉。
他将笔帽盖上,塞进了抽屉,又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笔继续书写。
*
谢眠走上奈亚酒店的十八层。
他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回响,有森冷的风在他身旁盘旋。
因为昨天已经对十八层三位嘉宾的房间进行过彻底搜寻的原因,今天并没有嘉宾再来十八层搜寻。
走上楼梯,正对着的楼梯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壁画。画框中蒙娜丽莎正微笑直视着他,因为废弃了三年未曾维护,画面中色彩斑驳发霉,眼睛处缺了空洞的两块,只剩漆黑窟窿。
谢眠脚步在那幅画前停驻了一会,仿佛是在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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