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他很厌恶他。
楚秾对着□□的恶意,下意识睁大了眼,自己没察觉到他头上发钗被红盖头勾带走了,他的长发散落下来,前额的碎发散落,包住了一张小脸,更显得他雪白弱小。
男人看了他几眼,似乎没什么兴味,像是完成任务一般,转身就走了。
楚秾看着男人走出房间,好一阵才缓过来,看到脸颊边散落的发丝,他摸了摸头,才发现头发散了,他勾起长发,俯身弯腰去剪那块被随意扯落在地上的红盖头。
红盖头寥落在地上,散乱得可怜,楚秾纤细手指勾起,发丝又散落在了指尖。
男人很厌恶他,楚秾认清了这个认知,庆幸地叹了口气,幸好他没有停留,否则他不知道怎么对付他。
他不是冲喜的小妾,他是个男人。
当初他养长头发,是为了日后好把修整的长发卖出去,可以在年尾补贴家用换荤肉,谁知道今年年初沈家突然来人点名道姓要他家的女儿,不嫁就让他们家再难立足,可是他家七个男孩只有一个妹妹,她才刚满十五岁,沈老爷都已经过了花甲,妻妾子女成群,这么一桩荒唐婚事,父母家人怎么可能愿意,一家人一直压抑低沉。
楚秾素来和小妹楚清清的感情最好,最疼爱年幼的妹妹,他见不得妹妹被高门大府不当人糟蹋了,楚秾就瞒着家人,上了媒婆的门,他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企图瞒过所有人。
他给家人留了一封信,让他们赶快离开住处,搬得越远越好,这样万一他暴露了,那么他家人还能安然无恙。
楚秾看着手心里乌发垂落,叹了口气。
这一天算是安全过去了。
……
沈从祁从新房里出来后,就换了衣服,穿着时新洋装坐上了黄包车,去了胡同楼里听戏。
胡同楼里鱼龙混杂,各种花样的全都有,吃喝嫖赌鸦片之流,全在这条宽阔敞亮却又声名狼藉的巷子里,放浪形骸得很是坦然,人间销魂客向来是最爱去的。
沈三爷也是其中常客,但那些荤奢玩意,他从来不碰,独独喜欢胡同里的噱头戏,经常在里面包场听戏,时不时还会打赏唱的好的角,连带着一个戏班子沾了光,也会得赏,丰厚得像是钱财不值货一般,久而久之,在胡同楼里只是引客的京戏,竟是成了戏界新角名角的流连地。
成了角没成角的都想被沈三爷看上,倘若真的得了青睐,这辈子富贵加身,长红半生不是妄言,不过这位爷奇怪的很,听戏捧角,恣意张扬,却独独不会涉足京戏的灰暗地带,兴味来的快去的也快,今日还说长得好,明日是谁他都不在意,人换了,他照旧听戏。
不过京都戏子多如牛毛,有的是跃跃欲试,越战越勇的人。
今日这出戏唱的是新改的《梁祝》,沈从祁坐在席位最前端,坐的散漫,一边喝茶一边看台上祝英台和梁山伯分别,哭得入戏又可怜。
“沈三爷,你知道吗?今日扮祝英台的是新出的角,林仲春,看他哭功,入戏八分,忘我成角,哭得多动情,多好看。”沈从祁从小到大的狐朋狗友方轻泽指着台上的旦角,赞不绝口说:“据说他长得也是俊俏清秀,貌若好女呢……”
沈从祁漫不经心地抬了眼,扫了过去,看旦角乌黑的眼尾里淌出热泪,他收回了眼,没太大表示。
方轻泽早已经习惯了沈从祁不在意的时候必然得不到回应,他自己又换了话题,又贱又好奇地凑过来问:“哎,听说你家还给你爹娶了为妾,你迎的亲,掀的盖头,提前成了婚,感觉如何?”
沈从祁一下顿住,抬了眼:“我爹的一个小妾室,算什么成婚。”
但他却想到了那对明亮的桃花眼,又补充了一句:“长得还可以。”
岂止还可以,一张脸巴掌大小,乌发雪肤,色如春花,弯弯桃眼,灼灼而亮,鸦羽纤长,这位妾倒是长了一张好皮相,秾丽得雌雄莫辨,漂亮得不行。
长发散落下来的那一刻,乌发垂腰,他像个惑而不自知的妖精,沈从祁是愣了一瞬的。
不过为人妾室,长得如此皮相,她却是个男的。
但是是个极为漂亮的少年。
沈从祁想得深了,台上的戏已经唱完,名角林仲春谢幕后跑出来迎宾,踮着小脚步,端了一盘糕点示好一般送到沈从祁面前,躬身弯腰,他五官是极为优越的,一双大眼睛清亮亮的好看,脸上浓郁的油彩光鲜亮丽,头饰也仍旧华丽,衣袍着身,身段轻盈,早已经看得他人眼热。
不过他向沈三爷示好的意思已经极为明显,旁人也只能干看着。
美人献媚,知情趣的人自然已经体面地接下了这盘糕点。
沈从祁却站起身,越过林仲春,说:“戏唱得不错,长得平庸,赏。”
林仲春向来以外貌自傲,沈从祁这漫不经心的赏钱,竟是不知道是赏还是嘲讽。
“……”林仲春捏着盘子站在原地,脖子都被气红了,方轻泽眼看不妙,连忙跟上了沈从祁。
……
沈从祁回到沈府后,就回了东房处,相比其他杂七杂八的院落,东房处最大最气派最精致,极度符合他极端放纵恣意的脾性。
他回了房间后,就不让人再进去伺候了,房间里的事物,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自然无人知晓,白天衣冠楚楚的沈三爷,夜晚会化成一团无形的烟气。
沈从祁不是人,他是神明,邪神。
受他少数的朋友,医神所托,跑来小世界辅助他渡劫,医神成了二愣子方轻泽,邪神仗着自己神力强大,愣是破了法则,带着记忆和神力下界。
他成了沈从祁,但他仍旧是邪神。
邪神形态莫辨,可成万物,沈从祁入世以来,看尽了他的子民如何给他输送信仰。
恶是人性的一部分,人却极为喜欢用美好的故事来粉饰人性,他觉得可笑又无趣。
这桩深宅大院里,藏的秘密不只一星半点,他化成无形,潜藏在各个角落,吸取神力。
忽然路过一条高高挂起的红绸花时,他鬼使神差的,他转移了方向,摸去了大红最浓的偏房院,那位小妾的新房。
新房里灯影摇晃,暗香浮动,小妾长发梳落,遮了半腰,他脱了外衫,自己打了热水放到浴桶里,似乎是要洗澡。
邪神看他在新房里来回走动,暖春里略微汗湿的额头贴了发丝,整张脸泛了红意,狼狈又漂亮。
比他在主神空间见到的少数几个神明都要好看,医神连比都比不了,一个世界里的凡人能长成这样,只怕是服务器崩了bug,意外变出来的模型。
他想得远而空,自己浑然不在意自己思绪乱窜,看着眼前以为独自安全的少年,兴趣越发浓郁。
小妾是要洗澡,他打好水温后,拿了衣物,就站在浴桶边脱了身上里衣。
一层细软的衣物,却是像是包裹着柔软蚌肉的蚌壳,一朝褪在脚边,内里含着珍珠的粉蚌肉就暴露了出来。
粉的,全身哪个点都是粉的,一种嫩又娇的粉,和他的脸一样漂亮。
他走动了几步,浑身透着一股子香气,肌理之间都像是浮着一层香脂一般,弥漫着惑人的意味。
邪神视线再无变动,直直地看着小妾,从上窥到下。
从修长脖颈,漫到肌理流畅的腹部,不知道是体质如此,还是营养不足,他没有肌肉充盈,只有薄薄的一层软肉,偶尔绷紧了会有隐约线条露出来。
很好看。
下一刻,小妾扶着浴桶弯了腰去试水温,脊骨弯下去一截,像是一把最优美的弓。
邪神起了兴头,看着他坐在浴桶里清洗,时不时抬起手臂,还会沾毛巾搓脸又抬手搓洗背部,肩胛骨凸起,蝴蝶背线条流动,热水氤氲里,他仍旧白的像雪,只是热气蒸腾,他自己又沾染了红,而他不自知。
他不是凡人,反而像是误入了凡尘,又被精心调教过的山魅,懵懂单纯,却又无比的善于惑人,一举一动都勾得人起欲。
可他干了什么呢?
他只是干净地洗了澡,又乖巧地换了衣物,安静地躺在床铺上。
全程没有做过任何腌臜行径,他是个极为规矩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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