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文男主被我掰弯了
他眸子深暗,看不出温度,轻声问:“少傅看中了谁?若禾禾议亲,哪家女子合适?”
宋少傅张唇,话到口边,瞧着戚拙蕴的模样,莫名按住了喉头的声音。
宋少傅顿了几息,说:“暂无,此事,尚且得瞧小公子喜好。若是小公子不愿,自不能强求。”
他是晓得这位青年太子,对沈禾宠爱到何等地步。
沈小公子若是不愿意早早议亲,那他的婚事恐怕比太子自己选太子妃还难成。
他若真想让沈禾议亲,定下一位门当户对,有所助力的夫人,哄劝沈禾还能来得快些。
宋少傅这句话,让戚拙蕴的眼神莫名更沉。
他只看了会儿,便收回视线,说:“大船返京时,孤再去迎他们。”
宋少傅低低应答。
戚拙蕴望着宣纸上的字,眸子里却没有瞧进一笔一划。
禾禾喜好?
他想起那位王小姐。
查出来的册子,还摆在他寝殿案头上。
娶来一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让他的禾禾去哄着宠着别人?
戚拙蕴想到这样的场景,便觉得难以忍耐。
从来只有禾禾被人宠爱,被人照顾,谁人值得他去捧着?
戚拙蕴的眸子一点点暗下去。
心中躁郁。
盛夏时节已经过去,他心中的燥热却一日胜过一日。
夜里难以安睡。
大有他越是谴责自己的肮脏,梦境中越要让他晓得,他到底肮脏到什么地步。
心情躁郁,戚拙蕴对付起戚乐咏那些小动作来,都显出了几分狠戾。
让戚乐咏几次碰见他,都用疑心的目光打量,似乎在揣度戚拙蕴,忧心他是否打算下狠手。
他们争权夺势,实在斗得够久。
偏偏戚拙蕴并未发展下一步。
几日过去,皇帝返京。
太子与二皇子领着一群大臣,去宫门口恭迎皇帝回京。
戚拙蕴视线自一群人中扫过,见到了皇帝身后的柳宣妃,连六皇子都瞧见,却左右没能看见沈禾,眉心微蹙。
一大群人散开,戚拙蕴去见柳宣妃,才知道沈禾随了大部队,不愿意将连翘那群下人单独扔下,也觉得船上憋屈。
戚拙蕴:“……”
他扶额。
这真是沈禾干得出来的事。
柳宣妃奇:“殿下这回怎么未与小禾一道去避暑山庄?他在那边,几次三番同我念叨。”
柳宣妃视线打量戚拙蕴,想从中看出点端倪。
戚拙蕴起身微微颔首:“京中事务一时放不下手,便让他独自去山庄。他八成是不大高兴,待他回来,我同他细说。”
柳宣妃瞧着不像是生了嫌隙,提起来的心放下,瞧太子的眼神重新恢复满意,笑:“他总是小孩子心性,再过两年也是该娶妻的人,太子殿下倒也不必过于纵着他。”
说是这样说,柳宣妃挂着盈盈笑意,分明是很满意戚拙蕴愿意宠着哄着沈禾的。
她想,她家的小禾这般招惹疼,太子将他视若亲弟也不奇怪。
戚拙蕴拜别后,眸子彻底沉下来。
他问自己,你心思如此肮脏,一日日,在梦中便露了迹。
连自己都骗不过去,日后要如何对禾禾?
瞧着他娶妻生子?还是将他锢在身边?
如果真的为了禾禾好,他该听从宋少傅的建议,让禾禾与一位门当户对,性情温柔的姑娘议亲,他能够庇护国公府一世,只要他不死,禾禾就能永远无忧。
他会与他的妻子生下儿女,围着他嬉闹,受他的教导长大,大约还能在私下里,唤戚拙蕴一声“皇伯伯”。
他的孩子,应当会与他生得像,有一双圆润明亮的眼眸,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一排灿烂的小牙,像是玉雪雕琢的孩子。
……你能忍吗,戚拙蕴?
你能看着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不再围着你亲密无间,不再将你放在心中头一位,而是有更重视的人,更亲密的人吗?
戚拙蕴只是想想而已,但他脖颈青筋分明,手指掐入掌心,手背青筋鼓动。
下颌线绷紧,一路回到东宫,全是自己人的地方,忽然面无表情咬着牙,一脚狠狠踢在了廊下柱上!
四周的人吓得不轻,扑通一声便跪下,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如此恼怒的模样。
分明是去迎陛下回宫,怎会如此恼怒?
跟在戚拙蕴背后的宫人与侍卫更是摸不清,这一路上并未发生什么能惹怒太子殿下的事才对。
戚拙蕴深吸口气,强压下被自己想象激起来的怒火,嗓音嘶哑:“无碍,起来。”
说罢,大步进门,低声道:“都出去。”
宫人们纷纷退出寝殿,小心翼翼将殿门合上。
戚拙蕴盖住自己的面庞,分明无人,他总忧心自己表情因为肮脏的念头,变得狰狞。
戚拙蕴按住小榻上的案几,低声喃喃:“世上无人能够像我一般,对禾禾好了。旁人不能这样爱他,护他,永远哄着他,但我可以。”
戚拙蕴慢慢放下手,眸子分明是暗的,漆黑如点墨,瞧起来却像藏着缓慢涌动的岩浆。
他摸着袖笼里放着的个小玩意。
很小,在他手中还不足他巴掌大。
小小一个布老虎,看起来很有些年头。
他捏着这个小老虎,放进怀中,神情变得柔软,低声念:“禾禾,哥哥的错。”
“母后,我只有这一个宝贝,若你在天上看着,劳请您,帮帮我。”
这大概是一道门槛。
一旦决心迈过去,戚拙蕴先前那数月纠结,显得古怪可笑。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
沈禾完全不知道男主已经变态了。
他趴在马车里,每天赶路赶得骨头散架。
只能在扎营休息的时候,跳下车四处逛逛。
赶到后面两日,沈禾实在坐不住马车,干脆跟人弄来一匹马,骑着马,迎风冲在前头,顿时觉得舒服许多,不再束手束脚。
沈禾牵着缰绳,不走管道,沿着边角树荫下跑,不一会儿便钻进林子里,绕过一段再钻出来。
连翘担心他被太阳晒着,弄来个幂篱,强行押着他戴上。
沈禾在马车边,牵着缰绳,低下头去让连翘探着身子,给他戴帽子,口中抱怨:“连翘,你还总说我是小公子,你一点都不尊重我。”
连翘笑:“那便是奴婢的错了,小公子要怪罪奴婢么?”
沈禾撇嘴,哼一声,看连翘帮他系好系带,牵着缰绳走掉了。
连翘顿时倒回车里,与荷菱几人发出笑声来,隔着马车往沈禾耳朵里钻。
沈禾碍于头顶的大帽子,丧失了钻树林的快乐。
这么一路,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沈禾先去国公府与柳府转一圈,宣告自己回来了。
得来两头长辈一通捏,塞了一堆零嘴,往宫中走的时候,嘴里还塞着块糕点。
沈禾眸子发亮,他咽下糕点,连翘给他倒杯水,沈禾咽下去后与忠洪说:“不知道太子哥哥现下在不在东宫,还是在与其他人议事。”
忠洪笑眯眯的:“陛下前些日子先行回宫,殿下如今怕是在宫中,与陛下说这段时日的事呢。”
沈禾心说,也是,老皇帝肯定特不放心。
回到东宫,戚拙蕴果然不在。
忠洪与长安带着人,收拾沈禾带回来的东西。
连翘推着沈禾肩头进殿中:“小公子累了吗?眼下天快黑了,一路舟车劳顿,今日不如早些睡,早过两日您又得去太学。”
呜呜,暑假结束了。
沈禾抓紧时间,蹲在自己装画册跟书本的箱子跟前,翻了本新的,爬回小榻上看。
看到一半,跑去沐浴更衣,换掉那身沾着灰土的衣裳。
不知是不是被热水一泡,沈禾真的觉得累了。
转眼的功夫,便从神采奕奕的满电模式,掉得只剩下半格电。
他都等不到头发干,便这么趴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连翘好笑的用帕子,为他擦拭湿润的发尾。
外间响起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