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文男主被我掰弯了
连外头的蝉鸣都显得聒噪恼人极了。
……
落荒而逃的沈小公子回来时,青年帝王已经摆起了明君样,坐在案前低头看着奏折。
他眉目低垂,薄唇比往日里微微红上一些,看起来少了很多冷淡与高高在上的气势,平易近人的不像是个皇帝。
沈禾靠在冰盆边,看忠洪让人将冰盆放得离小榻极近,冰块散发的凉意压着人心中的燥热,让人头脑变得清醒。
沈禾才满意的坐上小榻另一侧。
他瞧戚拙蕴看折子的模样,瞥了两眼后收回视线,然后去摸忠洪贴心准备的书册。
好几本,是沈禾最近忙着策划跑路,没空看的新话本子。
他摸来一本,津津有味的翻看,然后没忍住,咬着下唇嘿嘿偷笑两声。
惹得戚拙蕴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戚拙蕴弯着唇垂眸,朱笔在折子上批注,写完一本放在一侧,低醇的嗓音问:“禾禾,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同哥哥交代呢。”
沈禾:“?”他竖起耳朵。
干什么?又要钓鱼执法?
沈禾可熟戚拙蕴这套,总是问人问的不明就里,不点清楚自己的问题,唬得人心虚,张嘴叭叭叭就将所有的底细交代了。
沈禾上过可多次当,现在他可不会吃这种亏。
当他小孩儿呢?!
他装傻充愣:“哥哥你说什么呀?”
然后翻一页手里的话本子,假装自己看得全神贯注,没有空听戚拙蕴的话。
戚拙蕴说:“说说沈小公子是何时有了心悦之人,何时筹谋下江南,又是看中了江南什么样的男子,准备寻来做自己的妻子。”
沈禾:吃醋是吗?是吧?
啧啧啧,还假装不动神色的专心批折子,别以为哥没看出来!
沈禾一边喜滋滋,一边为自己辩解:“没有的事!我哪里知道江南有什么样的男子?况且,我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有了心悦之人。”
沈禾说着,想到什么,眼睛发亮,话本子也不看了,扔在小榻角落里,从怀里掏吧掏吧,摸出他揣了一早上的小老虎:“哥哥!我在我床底下找到的!”
沈禾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戚拙蕴的小布偶是怎么掉到他床底下的。
分明从搬出东宫后,戚拙蕴就一直忙碌的要命,没有见过他多少次。
沈禾又不傻,相反,一旦找准方向,他猜起来快得很。
他想到他时常做的梦,梦里的戚拙蕴总与他亲吻,想到嘴里若有若无的甜味,还想到连翘与忠言他们有时候没能藏好的古怪神情。
他以前没想那么多,认为戚拙蕴是个直男,根本不会往这样奇怪的方向联想。
现如今一堆疑点串起来,沈禾越想越觉得很多事情可疑。
他已经开始怀疑前年,戚拙蕴醉酒戳他那次,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但沈禾又不太敢肯定。
如果按那样早戚拙蕴就喜欢他来算,岂不是戚拙蕴暗恋他很久?
这有点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沈禾要脸,不太好意思。
戚拙蕴瞳孔缩了下。
不过沈禾没有发现。
这布偶丢了许久,戚拙蕴没想到是落在了沈禾那里。
戚拙蕴看着少年明亮的眸子,与得意的神情。
他似乎不害怕,反而像是拿住什么证据一般,只是想要跟他掰个输赢,从不去深想着背后代表着什么。
戚拙蕴没有接那个小老虎,反而是瞧了好一会儿后,说:“那就,送给禾禾吧。”
沈禾打量了下戚拙蕴的神情。
他绕过小几,从内侧凑到了戚拙蕴身边,低着头将那只小老虎挂在从前戚拙蕴常常挂着的腰间位置,认真的埋头系着绳子:“那我现在送给哥哥了。”
系好后,沈小公子退后点距离,满意的拍了拍,丝毫不觉得一个皇帝,腰间挂着这么个圆溜溜的布偶老虎,有什么不对。
沈禾懒得再追问了。
他看见戚拙蕴的神情,忽然想起自己走之前,以为自己的初恋要彻底完蛋了,那种心酸的要命的感觉。
暗恋真是辛苦的经历。
戚拙蕴应当不太想告诉他,就像他不是很想告诉戚拙蕴,自己偷偷掉过多少次眼泪,夜里连做梦都很难过一样。
他撅着屁股爬起来,去角落捡回自己扔开的话本子,然后回到戚拙蕴身边的位置,就那么靠着他低头看书。
偶尔发出点嘻嘻的笑声,看的很高兴。
戚拙蕴听见身边的笑声,于是唇角不自觉的随之翘起来,垂眸处理公务。
好像变了点什么,但很多东西跟从前没有区别。
他们最亲近的仍旧是彼此。
但从兄弟,变成了爱人。
之后沈禾几乎日日都来宫中。
他跑了四五趟,就开始痛苦面具。
大清早起床,做马车进宫,太要命了。
这原本是他该退休的年纪,为什么要过的跟上班一样!
可沈小公子也没胆子留在宫内过夜。
会不会发生什么他害怕的事情不说,万一让家里人知道了,问起来,沈禾保不准要露馅。
他倒是不用担心戚拙蕴这头了,毕竟两个人一起出柜,他的地下恋情对象就是戚拙蕴本人。
这厮根本不是称职的监护人,监守自盗。
然而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他的姨母以及舅舅表哥们,通通都还不知晓此事。
出柜就是个难题。
出柜难题跟早恋难题叠加,可能还要算个微微的违反社会伦常因素在内……
沈禾盘算,他这也算不上早恋吧。这个阻碍可以扔掉。
但并没有好多少。
戚拙蕴好像完全不怕。
沈小公子于是开始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气。
他抱着胳膊,看戚拙蕴处理公务:“你为什么不害怕?是不是因为你是皇帝,所以你可以以势压人?”
常言说得好,君命难为。
戚拙蕴要是摆皇帝身份,谁敢说个“不”字?
戚拙蕴很无奈,他放下手里的奏折,干脆的将人抱过来,搂在自己怀中,然后靠在沈禾的肩头,让他窝在自己怀里的姿势继续批红,不时在沈禾耳尖亲一口:“禾禾想哥哥以什么身份?”
沈禾心头哼哼,那还用说?当然是男朋友啊。
他撅着嘴,用气音哼了一声,让戚拙蕴领悟。
好在皇帝陛下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加之他怀里这只要撒娇挠人的猫是从小养大,脾性他再清楚不过,只这样哼一声,足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戚拙蕴抬手,捏住沈禾的嘴唇:“那哥哥便是跟禾禾私定终身的未婚夫,等到时机合适,身为儿婿自然是该上门一一拜见请罪。”
沈禾:“……”
他拍掉戚拙蕴的手,小声嘀咕:“那倒也不用请罪这么严重……”话说回来,“儿婿”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啊!
沈禾心里出柜的焦虑缓解了一点点。
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捧着话本子准备继续看的时候,戚拙蕴忽然摸着他的头发,问:“禾禾,不若你搬回东宫,哥哥处理完朝中事务后,也回东宫见你,就与从前一样,好不好?”
东宫无太子,后宫也没有其他人,他这个皇帝在哪里过夜,实则区别不大。
顶多是文官不满,在朝堂上嚼几句罢了。
他的指尖拂过手中乌黑细软的发丝,怀里的人思考了好一会儿说:“也不是不可以呀。”
戚拙蕴于是笑起来,扭头吩咐忠洪:“出宫去安排,让连翘与忠言他们将禾禾的东西收拾好,莫要落下东西。”
沈禾:“等等,可是我搬回东宫,日后姨母跟表哥他们问起来怎么办?”
太子都成皇帝了,他住东宫太逾矩了吧?
他敢住,但是不想以后出门遇见文官,被追着打。
戚拙蕴说:“无妨,哥哥会处理好这些的,只要禾禾高兴,这些事不算麻烦。”
“是么?”沈禾狐疑。
戚拙蕴问:“你还不信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