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前他已在大润发杀了十三年的鱼[快穿]
可每当陆九真心向师父这么提问,得到的都不是答案,而是另外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
“什,什么叫被人当狗?!你怎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我们昆仑剑奴说出去,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敬?以剑为盟,忠心于主,这些话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
在师父嘴里,燕家人天生就是剑奴的主子。而剑奴最光荣的使命,就是成为剑主最忠诚的暗卫。可说到底,师父也没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们这群剑奴必须要有个主子。
而那位藏于昆仑剑派深处的剑主一家人,又究竟是厉害在哪里,能让他们以效死为荣。
可时光荏荏岁月匆匆,一直到陆九长大,甚至因为武学天资超乎常人而被纳入燕卫成为剑守之一,他还是没有得到答案——无论那些掌门庄主等人是多么虚伪懦弱,浅薄无知,可江湖依旧是他们的。
江湖人不会注意到那些人麾下,在腥风血雨中打斗来回的暗卫与帮众。
寻常世人更是记不住除了那几位有名大侠之外的任何人的名字。
至于陆九这样的暗卫,好像天生就是器物,是消耗品。
他们生来,就跟自己的“主子”们不是一类人。
陆九几乎都要说服自己了。
结果,忽然有一天,他在一个本应该毫无危险的任务中,被江离从死人堆里叫了出来。
*
江离当然不是个好人。
不不不,应该说,江离根本就是一具凶器。
陆九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看似柔弱的少年身体里蕴含地极致冷酷与凶残,对方那些鬼神般的手段与道具究竟从何而来,更是让他不敢探究。
可是……
在看到江离面无表情,切瓜砍柴一般干掉所有人时,陆九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快了那么一拍。
他莫名就是那么笃定,无论是地位尊崇如昆仑剑派少主,还是他们这样的暗卫,在江离的眼中都是一样的。
只要是碍着江离的计划,任何人的下场都是死。
陆九也毫不怀疑,即便是地位尊贵,干系到整个武林安危的昆仑剑主本人,到了江离面前,也不会跟藏身在树叶草堆中的无名暗卫有任何区别。
一想到这世上竟真的有这样的人,陆九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便会不断涌起汹涌的热意。
当真是魂牵梦绕,神魂颠倒,难以自抑。
*
赤炎教 圣山
(我可真是……脑子坏了。)
单枪匹马一路从山下砍到山上,陆九心中一边自嘲,一边抬起眉梢,冷冷望向面前蜂拥而至的魔教教徒。
真气催动之下,他手中的长剑冷光四溢,在他面前交织成一片细密的剑网。剑光所到之处,鲜血碎肉飞溅不止。
空气中填充着浓稠腥臭的血腥之气,而同样的气味也在陆九的喉间弥漫开来。毕竟是将这么多年来修为发挥到了极致,以一人之力连破魔教圣地十三关,不激出点内伤,也实在对不起他这一日的劳心劳力。
陆九手腕已是微微发麻,过度激发真气,导致周身经络都是刺痛不止。
可面前这群双眸空洞,神色木然的赤炎教教徒,却让陆九半点躲懒的机会都没有。
陆九的目光冷冷扫过那些人明显不正常的外形和神态,脸上神色不变,眸光却渐渐发冷。
魔教蛇奴就跟昆仑燕卫一样出名,陆九又怎么可能错认。同样的,他也很清楚,这群人早已不似活人,花伏鸠一声令下,便是所有人死伤殆尽断肢折腰,也会拼尽一切办法将陆九活生生耗死在此。
“靠……”
陆九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
按照他以往的秉性,他此时就该夹着尾巴,当机立断保命逃跑才对。
再怎么样,他也不必为了一个威胁他恐吓他,行事冷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江离白白送命。
陆九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喋喋不休权衡利弊劝他放弃。
然而无论那声音再怎么唠叨,甚至唠叨得他都已经被说服了——陆九的身体却还是不听使唤地牢牢钉在原地,半步都不肯后挪。
*
作为如今的昆仑少主,“燕昱澜”根本不需要很费力,就能探查到江离在花伏鸠的手下究竟遭遇了什么。
那样的酷刑……
真的全部落在了江离身上?
即便心中有所犹豫,可之前送到陆九手边的那些消息,还是让他难以冷静。
不然,他也不会脑子一热,再回神时,已经来到了此处与人对峙。
而就在陆九屏息凝神,对着面前乌央乌央摇摇晃晃力大无穷的蛇奴,打算拼着命苦斗一番之时,山巅之上忽然传来了几声粗粝嘶哑的笛声。
陆九额角一紧,整个人瞬间紧绷,横剑在前直指蛇奴。
然而,出乎陆九意料的是,那笛声竟然并没有催动蛇奴集体暴起一拥而上。恰恰相反,就在那笛声响起之后,那些怪异可怖的蛇奴便像是退潮的潮水一般,飞快地顺着来时的路径全部退了下去。
不过眨眼功夫,赤炎教的圣坛入口处那空旷陡峭的悬崖上,便只剩下动作僵硬,持剑护在身前的陆九。
陆九诧然地看着眼前场景,心中无比纳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经的暗卫站在原处呆愣了片刻,背脊微微发毛——大抵是有比之前境况更加险恶的阴谋诡计在等着他吧?陆九向来敏锐的直觉又一次发出了尖锐的警告。
可事已至此,陆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此离去。
蛇毒。
水牢。
断手,断脚。
以秘法封眼封口。
烙铁炙面。
……
陆九回想起了自己收到的那些密报中,花伏鸠对江离的种种恶行,迟疑半晌,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冲向甬道深处。
因为常年以保命作为第一信条,陆九的轻功向来登峰造极,几纵几落之间,他便已经越过重重机关,直抵魔教圣坛。
闯进那石门的瞬间,陆九便已经看到了圣坛中那座黄金牢笼。
当然,他也没有错过牢笼中面覆铁面具,四肢软绵无力堪比人彘的那个人。
“嘻嘻……呜……”
又听到了有人前来,“江离”缓缓转过头来,就跟之前一样,发出了怪诞痴傻的傻笑。
陆九动作一顿,一个踉跄之下险些摔倒在地。
男人的瞳孔倏然缩紧,在看到那个痴痴傻傻,早已不成人形的“江离”的瞬间,陆九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江……离?”
陆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放得很低很低。
甚至就连陆九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嗜血噬骨,近乎狰狞。
“你,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偏偏他的声音,却是跟表情截然不同的温柔。
“啊,陆九……你怎么来了?”
然后,陆九便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喜气洋洋地传了过来。
*
江离提着水桶,淡定地越过了陆九来到了牢笼前面,隔着栏杆朝着地上泼起了水,冲掉了地上的污物
再抬眼时,他便看到了陆九呆若木鸡的一张脸。
在听到陆九来时,江离便提前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那张在陆九梦里不知道重复循环了多少次的脸上,如今正满是甜甜的笑容。
可惜的是,陆九显然没有接受到江离努力酝酿的亲切之意。
之前面对一群穷凶极恶无知无觉的蛇奴都不曾又丝毫动容的男人,如今却像是彻底傻掉了一般,目光不停在江离,还有地上那个“江离”身上来回转动。
本来多少还称得上英俊的脸,更是因为神色的飞快变幻而变得有些滑稽可笑。
“江离,你没事……等等,你……对……你确实应该没事……可我听说花伏鸠抓住了你,还对你百般折磨……”
陆九语无伦次的混乱低喃在石洞中泛起回音。
看着陆九这般模样,江离也有点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