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快穿]
他们比沈明欢先回到星河,可回来后一直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恍惚中,几乎是干坐着等待。白瑾无脑子乱的很,既有几分对未来的惶恐,又觉得释然,他不愿意将救世那样大的压力放在沈明欢的肩上,可却不得不承认,有沈明欢在总是能让人安心的。
他要想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忘记了沈明欢的房间还需要收拾……大概也有沈明欢回来得太突然的原因。
沈明欢说要前往铸剑山庄,白瑾无还以为这人要去个十天半月,哪想到一天后沈明欢就回来了。
沈明欢没走正门,而是大大咧咧地凌空飞了进来,视密密麻麻的禁飞阵法与防御阵法如无误。不过星河的阵法也从来不对沈明欢起效,一百年前是这样,一百年后依旧如此。
沈明欢一路凌空至自己曾经的住处,他分明有能力做到不被人注意,偏要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知道。于是不论是去过雪原的、没去过雪原的、亲历过当年事的、近些年出生的……不知不觉都聚到了此处不算正式的小院。
沈明欢蔫蔫的:“好吧,不用解释,我就知道,人都是会变的,百年过去,我已经不重要了。”
白瑾无蹙了蹙眉,复又无奈笑道:“便是再过千年万年,您也是星河最重要的存在。”
底下的人一时失神。
他们还没从沈明欢突然的回归中反应过来,便见故人神情一如往昔,其坦然自若之态甚至让他们升起了几分惶恐。那些连他们自己都无法饶恕的罪恶,沈明欢当真毫无芥蒂吗?
沈明欢身后的林遥川和江云起也在失神。
沈书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沈明欢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
他们见过这人许多种不同的模样,未曾想过沈明欢还有这样的一面。好似此刻,这人的霸道、蛮不讲理、得寸进尺都与身份实力无关,只不过是因为这人知道,星河会纵容他。
名声威望传遍天下的神域之首,回到家里,也只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小少年。
江远桥“啊”了一声,扯了一把江云起,压低声音问:“臭小子你怎么在这?你和王什么关系?不对,你怎么会和王一起回来?”
江云起翻了个白眼,骄傲挺胸:“你和王什么关系,我和王就是什么关系。”
白瑾无若有所思,江湖传言沈书与铸剑山庄少庄主林遥川乃是好友,二人至东海起便一路同行,如今林遥川成了沈明欢第二个主动带回星河的人,看来他们的关系果真不一般。
白瑾无笑着道:“林少庄主远道而来,一路劳顿,不如早些休息,在下这就让人带你去住处。少庄主到底年纪尚小……云起,你陪着他一起。”
虽然江云起也是星河族人,但这些小孩哪儿比得上他们更知我王心意。
莫惊春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不对劲,且还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他也曾经历过似的。
白瑾无哄走了受宠若惊的林遥川,含笑回头,便见那群族人还是一副痴呆模样,不由得有些嫌弃。
他上前,低声请示:“王,我们进屋说吧?”
“不。”沈明欢笑意盈盈:“我想去你的屋子说。”
第248章 我亦飘零久(35)
白瑾无身形一僵。
他的屋子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荒凉、寂寥、死气沉沉,那种地方不适合沈明欢去。而且他不太想将这些年的自己暴露在沈明欢前面,否则总有一种用苦肉计的卑鄙心机。
可是不是的, 他没想求饶,他不敢奢求原谅。
沈明欢瞪了他一眼:“不欢迎啊?”
“不、不是。”白瑾无从来没办法拒绝沈明欢, 他浅浅叹了一口气,神情无奈极了,“王,请随我来。”
星河的族人不算多,远远地围了好几圈, 此刻一时竟也忘记让路,仍呆呆地堵着门口。
……王该不会误会百年过去他的下属都变成傻子了吧?
白瑾无沉声:“没自己的事要做吗?散开!”
众人如鸟兽散,原地顿时空旷无比。
其实他们没太听清白瑾无在说什么,胸腔鼓噪的情绪蔓延至每一处感官,耳畔惟有奔腾不息的江流, 那是心脏内汩汩流动的鲜血。
直到许久之后他们才回神, 发觉自己正跑得飞快, 已经绕着族地两圈了, 旁边赫然还有人齐头并进, 脸涨得通红, 神情因为激动都显得有几分扭曲。
当事人:……我刚才应该没有这么丑吧?
后事且不提,沈明欢正晃晃悠悠跟在白瑾无身后,到了他的小院。
沈明欢喜欢春天,星河族地内四季如春, 花开常年不败,树与草也永远郁郁葱葱。
白瑾无的小院是个例外。
沈明欢一进来就四处乱瞟,白瑾无羞愧得不行:“王, 您……”
“对不起。”
白瑾无一愣。
沈明欢认真地说:“白瑾无,我觉得应该单独跟你道声歉,以及,谢谢你。”
旁人的好意,不论是否喜欢,都应该妥帖珍重。
白瑾无觉得神域是沈明欢的负担,沈明欢何尝不觉得自己也是白瑾无的负担?白瑾无也曾是天之骄子,羽扇纶巾,美姿仪,善容止,少聪慧,何曾有过如此憔悴之态?
沈明欢心甘情愿将天下当成他的责任,不惜为此舍生。
而沈明欢是白瑾无的天下。
白瑾无颇觉无法适从。
他是不习惯沈明欢露出这样一副柔软姿态的,他也不觉得自己为沈明欢做了什么,不过是作为追随者的应有之举,至多他格外无能些,才不得不做得这样惨烈。
白瑾无坐立难安地动了动,半晌,才干巴地说了一句:“王,你怎么没叫我们小白和小黑了?”
自重逢以来,沈明欢都是直呼“白瑾无”和“莫惊春”。
沈明欢叹了口气,忧愁地说:“你们长大了,我不能再叫小名了。”
白瑾无:“……”
所以王之前每次叫他们的时候,都把自己代入了父亲的身份吗?白瑾无忽然有些想笑,这倒是巧了,他们表面恭恭敬敬叫这人“王”,实则内心也把他当成儿子。
沈明欢看了看白瑾无怪异的神情,疑惑道:“白瑾无,你还在担心吗?接下来是我该操心的事,你就别多想啦。”
白瑾无只笑了笑。
怎么可能不想?凡沈明欢所思虑的,他总要先思虑上千万遍,哪怕他能做的不多,也希望沈明欢可以轻松一点。
“那王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白瑾无问。
沈明欢想了想,思索道:“看看神域里还有多少个浮罗山一样的秘境,该封印的封印,然后等天地大劫到来时我成个仙?”
话本里星河燃尽神魂助白瑾无突破,沈明欢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
白瑾无微微皱眉,“神域许久不曾有人飞升了。”
哪怕是身为“主角”的白瑾无,在劫雷下也是身死道消,化为一抹飞烟。
沈明欢大为诧异,“我的本事你还担心?”
白瑾无轻叹一声:“是啊。”
“白瑾无,你这样不累吗?”沈明欢好奇地问。他回想了下百年前的过往,百年前的沈明欢眼中不太能看见其他人,他对白瑾无所有的回忆,似乎都是这人围绕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
白瑾无摇了摇头,轻笑着说:“王,这是我的本能。”
人不会为自己的本能感到疲惫,而保护你、照顾你、担忧你,是我的本能。
沈明欢听不太懂,他眨了眨眼:“放心好了,我有把握,我都渡过那么多次雷劫了,沈明欢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然后呢?”
白瑾无怕的从来不是所谓的天地大劫,是那段写于白纸黑字上的宿命。
白瑾无犹豫片刻,迟疑地说道:“王,我不怕死。”
沈明欢瞪他:“我怕你死。”
*
沈明欢回来的消息没有外传。
星河的人向来嘴严,且十分排外。这些年来背负着这样大的秘密,甚至不敢与外来人过多来往,所以其实也没有可以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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