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死对头捡到了
提赫羽的身体一阵阵的发软,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最后的视野里,是缓缓朝他靠近的青年,对方的脸上是惯常的微笑,眸底却恍似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江楼眠站在他的身边,视线掠过他,停在金色笼中的锁链上,眼中划过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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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提赫羽睁开眼的时候,身体上被禁锢的酸痛令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低头,发现自己竟然被金制的锁链给绑缚住全身,正跪在精致的牢笼中,双手被反剪至身后,动弹不得。
他的手腕与脚腕皆被锢上冷硬的镣铐,脖颈上扣着一只沉重的项圈,由锁链牵着拉到笼子的顶部,使他无法往前挪动。
他抬头,勒住后颈的项圈却锢得他生疼,提赫羽磨了磨后槽牙,看到江楼眠朝他一步一步走近了。
青年弯起眼眸,俯身拿手指抬起对方的下巴:“可汗,被关在自己亲手打造的笼子里的滋味,怎么样啊?”
提赫羽冷笑一声,死死盯着他:“江楼眠,有本事你就把本王一直关在这里,否则的话,你就等本王出去,让你用身体来偿还!”
江楼眠却不恼,慢悠悠径自直起了身,疏薄的阴影投落在那人的身上。
他垂眼,平静的视线扫过对方的面容。
“提赫羽,我要走了。”
这话一出,他面上瞬间血色尽褪,目眦欲裂怒喝道:“你不许走!江楼眠,你不许走!”
提赫羽拼命着挪动着便要向前,但脖颈处收紧的窒息感却令他无法寸进分毫,肩膀剧烈颤抖着,喘着气。
江楼眠笑了一声,眸中却不带什么温度。
“你对我,不过是对待玩物一般的喜欢,图个新鲜罢了,等这股劲头褪了,你自然会忘了我。”
“提赫羽,我们好聚好散。”
提赫羽看着他,眼白中悄声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挣扎着,绑缚住他身体的锁链猛烈震颤,勒进皮肉里,红痕中渗出淋漓的鲜血。
他嗓音嘶哑,叫着江楼眠的名字,一声声宛如悲鸣啼血。
“你不准走!不准走!……”
叫到最后,那声线已经颤抖得不像样子,褪去了狠戾暴虐的外衣,一身傲骨尽折,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哀求。
“江楼眠……你不许走……”
江楼眠站在门口,转身望着他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
“可汗,我们注定了不是一类人,你何苦呢。”
“等再过些时辰,自然会有人觉察到异常进来的,就委屈你在这多呆一会儿了。”
提赫羽双目赤红,陷入掌心的指尖掐出道道血痕。
他盯着对方,仿佛要从那人的身上活生生撕咬下一块血肉来,恨不得剥下他的皮,生饮其血。
“你要敢走,本王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给抓回来!到那时,我便将你关在笼子里,关一辈子!”
江楼眠却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他长睫微垂,轻笑了笑,某个瞬间,竟含着几分落寞的味道:“提赫羽,果然,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供你消遣的玩意。”
“你想拥有我,不过是最原始的征服欲在作祟罢了。”
不,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提赫羽就想否定。
但与此同时的,却又一道声音在他的心底里响起了。
那江楼眠,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呢。
青年立在帐门前,身形清瘦,鸦发如瀑,一双眼似春日明媚的桃花,里头却浮着层未化的薄冰。
“再见了,可汗。”
那一瞬间,提赫羽如坠冰窟。
他用沙哑的不像话的嗓音叫出江楼眠的名字,试图挽留那人。
提赫羽拼命挣扎,脖颈处的颈圈将脆弱的皮肉磨出了血,被缚住的双腕上也满是刺痛的斑驳血痕。
是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口腔里弥漫的辛咸的血腥味。
但那个青年的影子却就这样完全地消失在他的眼前,宛如易碎的泡沫一般散去了,彻彻底底,没有丝毫留恋。
第72章
江楼眠带上几样准备好的东西,离开了牙帐,拢上帐门时,还能听见提赫羽在他身后隐隐约约撕心裂肺的怒吼。
纳兰月给他的迷药药性烈,但持续时间短,此时此刻,外头仍旧是一片雾蒙蒙的黑,雪白的冷月高悬于天幕,投落疏淡柔和的光。
宴席结束后,疲惫的人们大多已然进入了梦乡,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映亮一顶顶沉默无言的帐子,勾勒下深红色的影。
江楼眠来到了马厩。
夜色已浓,这里无人看管,唯有马匹自鼻中喷出的呼哧呼哧的气响。
他的视线在它们的身上很快游巡了一圈,干脆利落地挑选了其中一匹,用小刀斩断栓绳后,便踩上脚蹬,飞身上马。
他微微俯下身子,猛地一拉缰绳,纵马而去。
此时正是深夜,巡守的人寥寥无几,江楼眠一路毫无阻拦地疾驰至北旗大营门,几个士兵打扮的漠北人用武器拦住了他。
他们微微眯眼,看到朦胧的光晕里,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破开夜色而来,沉重的马蹄阵阵,卷起飞扬尘土。
下意识地,他们警惕地举起了手中的矛戈。
“你是何人?为何半夜出营?”
对方驱策着身下的马匹缓缓停下。
他的面容在暗夜中模糊不清,依稀可见其姣好的轮廓,散落的鸦发由红绸束起,几缕垂在耳畔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下一刻,青年便从腰间掏出了什么,握在手中,一抹金灿的光芒在他们的眼前闪过了。
竟是可汗金令。
守卫赶忙收了手中武器,低头向他行礼,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就纵马径直飞奔出去了。
江楼眠一人一骑奔驰在广袤的草原上,直到夜色淡褪,远处的地平线上天光即将破晓的时候,他让身下的马放缓了速度,揉了揉酸疼的肩。
他回身望了一眼后面早已看不到半点影子的漠北营地,眼底有复杂的情绪稍纵即逝。
虽然提赫羽截住了他送出去的信,但对方也仅仅只扣下了一封而已,另几封成功送出的,想必已经到了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在北旗的这段时间中,江楼眠记下了整片漠北草原的地图,并为自己规划好了一条离开这里的路线。
他唯二担忧的,便是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住这样的长途跋涉,以及……提赫羽为了找他,会做到何种地步。
江楼眠由着身下的马往东南方不急不徐地走去,那里有着供游人休息的驿站,微垂的眼帘将眸中神色尽数掩下。
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其实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会被抓回去。
左右提赫羽那般待他,不过是念着往日情仇,以及尝个新鲜罢了,等寻个几日寻不到他,自然会心灰意冷,歇了心思,把对他的执念放下了。
人么,终归是喜新厌旧的。
这么想着,江楼眠的心情顿时轻快了不少,一边思忖着今后的打算,一边把着缰绳,策马便往旭日升起的那边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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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北旗主帐内。
提赫羽换了身衣服,坐于汗位之上,身下铺着柔软花色的豹皮,修长的手指按着额角,冰冷深邃的眸光扫射过台下大气也不敢出的人们。
他全身上下被金链勒出的伤口仍在刺痛着,他的眼白中爬着鲜红的血丝,皮革之下,掌心被指甲刮得鲜血淋漓。
提赫羽锋利的眉眼间笼着一片躁郁而压抑的阴云,整个人宛如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不紧不慢敲击桌面的指节仿佛危机逼近的兆示,令在场的人心底一片惊惶。
死寂之中,一道战战兢兢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