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症
许弥说:“人少了一个肾还不是能活?我有分辨的能力,你别担心了。”
第91章 离开
手术费要十万块钱,许弥身无分文,全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还算值钱。他不想再去找陈荒年借钱,一旦去了,就会被陈荒年再度缠上 甩也甩不掉。
许弥只能找别人借钱。
他先是给赵有为打了电话,对方秒接,听说他要借钱,二话不说就转了三万块过来。
赵有为说:“我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了,实在不行,我去凑凑。”
“够了,谢谢你。”许弥不太好意思再麻烦人家,最重要的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还钱。如果他死得很早,就没人替他还钱了。
“我们谁跟谁?不用谢。”赵有为说,“需要帮忙就找我。”
东拼西凑,许弥一共才借到了五万多,差了好多。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李丽文的身体状况越发糟糕,躺在病床上,瘦成了皮包骨。
许弥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凑到十万。他左思右想,咬咬牙,还是去找了陈荒年。
只有陈荒年才有能力一下子拿那么多钱。
这几天陈荒年都在住在附近的酒店里,偶尔会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看许弥,却不敢上前打招呼,看几眼就走。
许弥想了很多,鼓起勇气,去酒店找他。他敲了敲房门,心里莫名其妙很忐忑。他之前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现在又厚着脸皮赖借钱,真是可笑极了。
好一会儿,陈荒年才走过来开门。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皱了,眼神疲倦又无奈,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酒味。
许弥一闻就是酒味,皱眉问:“你又喝酒了?”
陈荒年说:“喝了一点。怎么了?”
这么浓的酒味,怎么可能是只喝了一点?
许弥推开门,往房间里一看,酒瓶子都堆满了,这人简直就是往死里喝!
他离开陈荒年,是为了让对方过得更好,而不是为了让陈荒年自暴自弃,整天喝酒抽烟喝酒,活得浑浑噩噩!
许弥突然就怒火中烧,他回过头,冷冰冰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把自己弄死吗?”
陈荒年失神片刻,苦笑道:“我睡不着。你不在,我很想你。”
一旦没了许弥,他感觉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许弥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憋回去了,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冷声说:“借我钱。”
“你要多少?”陈荒年问。
“五万。”
“嗯。”陈荒年没有犹豫,立刻就转了账,问:“这是你妈住院花的钱吗?”
许弥撒谎说:“对。”
陈荒年眸色暗沉几分,看着对方漠然的神色,苦笑不已:“你如果需要我,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许弥又踢了一脚地上的酒瓶子,忍着怒火说:“你能不能少喝一点?喝这么多,你是真的想死。”
陈荒年说:“你回来陪着我,我就不喝了。”
“神经病!”
许弥筹到了钱,自然就要回医院。他把多余的心软全部碾碎,用最漠然的态度说:“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校吧,别等我了。”
陈荒年不为所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就在这时,许弥的电话猝不及防地响起来。许弥打开手机一看,是小姨打过来的。
“喂?”
“阿弥,快来医院!你妈自杀了!快来!”李诗怀尖着嗓子,哭得很大声,“她喝了一整瓶百草枯,医生说撑不下了!马上就要死了!你赶紧回来!”
许弥一愣:“什么?”
怎么可能!
“是真的!已经送进抢救室了!你赶紧过来!”李诗怀哭天喊地,压抑着哭声,“快!再不来就见不到了!”
听得此言,许弥慌了神,头也不回地往外跑。陈荒年见状,随手捋了一下头发,也跟上去了。
为什么会自杀?
妈妈为什么要自杀!
明明他已经配型成功了,钱也借到了,她为什么要自杀?
他一路狂奔,陈荒年生怕他出事,一直在他身后跟着,最后停在手术室外面。
许弥大口大口喘着气,问:“我妈怎么样了?”
李诗怀一看见他,就流泪不止。
“你妈叫我出去买个午饭,我一走,她就立刻喝百草枯自杀了。”李诗怀捂着脸,呜呜地哭着,“她肯定是不想在拖累你了,治疗这个病要花很多钱,还要你的肾,她不愿意!”
故意支开了小姨,然后选择自杀。
许弥看着手术室的灯,眼神空洞绝望。他只是想让自己死得更有意义,换取母亲一条命,也算是报答母亲把他生下来。
可是,妈妈自杀了。
不要他的肾。
许弥忽然就泪流满面了,他蹲下身子,撕心裂肺地大声哭出来。他恨这个必死的命运,也恨李丽文的狠心,恨陈荒年的欺骗。
站在手术室外面的两个小时无比漫长,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许弥被强大无边的恐惧包围着,他很怕妈妈就这样死了,期待着奇迹发生。好不容易等到医生走出来,看见他们,医生遗憾地摇摇头。
“节哀。”
这是医生说的第一句话。
像是一道天雷,把许弥劈傻了。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没有那么多奇迹。
李丽文被安静地推出来,脸上一片祥和慈悲,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她这几天总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与许弥交流谈话,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
李诗怀看见李丽文尸体的那一瞬间,就跌倒在地,歇斯底里地痛哭。
许弥还是站在原地,医院太冷了,他的血液都结了冰,一点温暖都没有。
陈荒年不动声色,轻轻抱住他,在他耳朵上面亲了一口,小声说:“你想哭就哭出来。”
哭不出来了。
心都已经死掉了。
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这具躯体,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尸体旁边,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妈走了。
在冬至来临的前一天。
第92章 遗物
借的钱没有用来治病,全部用来办葬礼。
李丽文生前朋友少,来的客人不算太多,只坐满了十桌人。
这个冬天充斥着纸钱味,许弥忙前忙后,学着当一个大人,对来的每一个宾客微笑鞠躬道谢。
他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当大人。
因为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他必须长大了。
在翻飞的纸钱和摇曳的烛火里,许弥送走了母亲。
许弥还去了一趟李丽文住的出租屋,看着狭小潮湿的屋子,可以想象出她的生活。
整理遗物的时候,许弥从床底翻出来一个生锈的铁盒子,是用来吃饭那种铁饭盒。他抹去上面的灰,发现盖子上贴着一张纸条。
“阿弥的彩礼。”
她又在彩礼上面划了一条线,在旁边写上“嫁妆”两个字。
许弥打开盒子,里面有存折,两个金手镯,还有一叠百元现金。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如果你决定要跟那小子走下去,这二十万块钱就是你最后的底线。这是妈妈这些年存下来的,李彭祖不知道。如果那小子对你好,你就带着这笔钱嫁给他。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拿着钱回来买个小房子,好好过完这辈子。”
原来她还藏了二十万啊。
这么穷苦的家庭,她硬生生藏起来了二十万,给许弥娶媳妇儿用。
看着铁盒子,许弥失声痛哭。
他恨这个妈妈,她太愚昧了,一辈子没享过福,总是围着别人转,思想又落后又封建,谁也劝不动。
可他又心疼这个妈妈,明明手里还有二十万,可就因为这是阿弥的彩礼,她就一分钱都舍不得花,病情拖到无计可施。
她给许弥留了二十万,足够许弥在这种小地方买一套房了。
可是许弥想,他怎么活得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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