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反派大佬以后[穿书]
见状,玄宸身旁的洛凝转过了脸,掩饰通红的眼眶。
玄宸也叹了口气。
距那日,已有半年之久,当日溃散瓦解的绝域,今日已渐渐风平浪静。
除去身下这片魔脉本源化成的煞气绝境,此处也早已看不出那时的惊心动魄。
但唯有他们寥寥几人知晓,绝境下,正沉睡着熄灭的明煌宫。
他不由记起当时的场景。
岳释自爆而亡,天地失色,化为一片虚无,唯独魔脉残余些许本源,化成的煞气浓雾连通虚空,深处凶险异常。
可谢浮未受神魂之契牵连,他原以为是沈寂逃出生天,不料几经搜寻,再没找到沈寂的气息。
期间谢浮调用秘法,以明煌宫之力涤荡五界,也并未找到一分蛛丝马迹,最后回到此处,不知为何沉落煞雾,至今无人得以靠近。
执昌统领屹立于此,亦不知是为守护凤皇,还是为这半年来毫无踪迹可寻的奢望。
如今五界太平,万族祥和,唯此地死寂依然,再难有半点往日明媚。
脑海浮现往日沈寂在时的谈笑,玄宸不禁又叹了一声。
转眼见洛凝忍声拭泪,他轻轻为她擦去泪痕,柔声安慰:“他定会安然回来。”
洛凝默默点了点头。
玄宸尚未再话什么,两道流光转瞬即至。
楚遮和九殷一同赶到,几人无言行过礼,一齐来到残败的前绝域封印上空。
岳释死后,残余的绝域气息分散周围,由九殷封于封印当中,这魔脉煞气亦需每隔一月合力清除,方可永绝后患,以免死灰复燃。
看到远处犹如石像的执昌,九殷针扎似的收回视线,只道:“有劳诸位了。”
楚遮脸色依旧苍白,来到此处,俊美的面孔略有恍惚,也是一言不发。
四人如约站定,正要掐诀,封印中忽然白芒一闪——
九殷眼神陡然凌厉,手诀变换。
其余三人也立时察觉异动,纷纷召出法器。
但不等他们出手,白芒刹那成型。
是一道人影形状。
洛凝人在半空,见到这道身影,脱口而出:“沈兄?!”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反应不一。
远处的石像猛地转脸看来,身形最为敏捷,呼吸间已闪身而至。
“叔叔!”
沈寂睁开双眼。
看到执昌由远及近,他脸上笑意不减,不免感慨。
执昌能认出他,说明他不是转生重来,而是原路返回。
没想到,系统最后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
他看过主系统回信,完成任务的奖励积分填不了返回世界的巨额窟窿,系统这次自掏腰包,应该也花干了它自己的存款。
“叔叔……”
沈寂回神,抬手把扑来的执昌接进怀里,转眼扫过周围。
人都在。
只少了他想见的那一个。
他拍了拍执昌的背,拉开距离:“谢浮呢?”
话落,他皱了皱眉。
他已经回来,神魂之契的感应还是很微弱,连原本炽热的本源火种也黯淡无光。
难道……
沈寂看向执昌,沉声问:“他出事了?”
执昌没有浪费时间,意简言赅:“他在下面!”
语毕不等沈寂再问,直接飞身下落,当先引路。
“等——”
云烺来不及提醒。
沈寂已经和执昌一起沉入煞雾。
不多时,执昌被冰冷的杀意逼停。
他转向沈寂,低声道:“叔叔,谢浮自困半年,我亦不可接近,如今不知他在宫中何处。”
看到雾色深处,昏暗坍缩、不复巍峨震撼的明煌宫,沈寂皱眉更深,闻言,他身形也停住:“半年?”
他在主系统空间说几句话的功夫,这里已经过去半年?
执昌顿了顿:“是。”
沈寂皱眉一瞬,按在执昌左肩:“上去等我。”
说完,他沉身继续下落。
煞气阴森。
雾中混杂着半年前遗留的丝缕绝域气息,冰冷彻骨。
但即便凤皇真火熄灭,明煌宫周围,也没有分毫煞雾敢靠近。
沈寂疾速飞了进去。
比起宫外,明煌宫内杀气更浓。
然而无差别的攻击如潮涌至,却在触及他的瞬间,兀地消弭。
沈寂挥散沿途塌落的碎片,径直穿过缩减数倍的、这条熟悉的路,落在昭乾殿前。
殿门紧闭着。
沈寂走到门前,抬手按在这扇尘封的厚重桎梏。
原以为要花点功夫解除谢浮的封印,没想到,只是轻轻一推。
“吱呀——”
门开了。
丹田内的本源火种也倏地一跳,燃起一簇细微火苗。
沈寂跨进门槛。
殿内漆黑异常,打开的殿门没透进一丝光亮。
黑暗里,他一眼望见伏在床边的背影。
人影疲弱不堪,像病入膏肓,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真切。
沈寂立刻闪身到他身旁,看到他的发冠无影无踪,满头银发失去色泽,散乱铺展,和它的主人一样无力衰颓。
这只凤凰,从没有过这么虚弱的模样。
沈寂拧眉蹲身,抬手拂过谢浮身上银灰的乱发,五指缓缓收紧。
片刻,才伸向谢浮肩颈。
就在他的指腹触及谢浮的下一秒——
“砰砰”
不属于他的第二道心跳重重响在胸膛,短促,急切。
沈寂倏地抬眼。
但谢浮毫无醒来的迹象。
须臾,沈寂轻叹,把人揽进怀里,打横抱起。
就近看着谢浮熟睡如常的脸,他双手微微用力,才往前一步,到床边俯身。
只是他还没把谢浮放下,听到头顶传来“呼”地一声厉啸!
突如其来的银焰骤然点亮殿内看似枯竭的金凤明灯。
随即又是一声轰然烈烈作响!
沈寂转身。
漆黑的大殿霍然照进亮光。
是殿外辉煌腾飞的万丈金芒。
金焰煌煌,磅礴灿烂,顷刻驱散魔脉阴冷邪煞的昏沉,直冲云霄!
“砰砰——”
渐渐有力的心跳再度敲在胸膛,近在咫尺,清晰可辨。
沈寂双臂的力道又微微收紧。
他收回视线,低下头,正对上缓缓睁开的一双银眼。
大梦初醒,神色难以遮掩,这双眼底深埋着从未启齿、不愿流于表面的不安。
沈寂轻声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浮久久盯着他。
看出他暂时不想开口,沈寂没去多问,只全力为他输送灵力。
再过良久,谢浮闭眼落地,眼睑微颤。
他抬起右手,紧紧扣住沈寂手腕,久未出声的嗓音已然沙哑:“你说过,若你失败,会彻底离开,不再回来。”
沈寂一顿。
谢浮埋首在他颈侧,手上的力道一刻未曾松懈:“沈寂……”
沈寂反手握住他颤抖按捺的手臂:“我在这。”
话落扣紧他的肩膀,先解释一句,“任务成功了,我只是去走个过场,没想到会过去这么久。”
谢浮静静听着,左手按在沈寂腰后,力道由轻转重,几欲把他融进骨血。
明煌宫复又恢弘的滔滔金焰随之呼啸,闪耀夺目,如数倾泻而下,照得殿内四处通明,重现往日荣光。
沈寂抚过金光下已经莹泽的银发,听到有逐渐粗重的呼吸响在耳边,气息灼热滚烫,也重重喷洒在颈侧脉搏。
“沈寂。”沙哑的冷冽嗓音又响起。
“嗯?”
谢浮转脸看着眼前阔别的轮廓,良久,敛目垂首——
忽地。
沈寂抱着谢浮的手一紧。
颈侧熟悉的刺痛重得发狠。
但他散了自行护体的灵力,侧过脸吻在谢浮鬓边。
“是我不好。”
谢浮顿住了。
他退了一步,抬眼和沈寂对视。
不知几时。
重合的心跳渐渐平稳,动荡的神魂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