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专治不服
于是,每次他在堂内静心,便叫卓美珊在门外跪拜,美其名曰沾沾福气。
卓美珊穿着素净,双手合十,眉眼低垂,在大门口跪得虔诚。
秘书走轻手慢脚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小声说道:“卓小姐,蒋先生要的文件出来了。”
蒋天馈修身喜静,独自礼佛时,忌讳打扰。
若非急事,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
上回就有人不长眼,在佛堂外说话声大了些,便丢了饭碗。
这份文件是蒋天馈点名的,第一时间要送达。
秘书左右为难,不得已求助卓美珊。
卓美珊特有自知之明,依旧双手合十,眼睛瞟都不瞟资料,哪怕有袋子遮挡。
别看蒋天馈吃斋念佛,一副心止如水的境界,其实疑心极重,笑里藏刀。
“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在这里静静心,沾点香火福气。”卓美珊抬头,靠在眉心的合十手,缓缓落在胸前。
秘书无奈之极,只能照做,顺势跪在坚硬的地板上。
约莫过了一刻钟,佛堂大门打开,蒋天馈穿着缎面圆领唐装,手上缠着佛珠,满面虔诚,一身烟火走出来。
卓美珊提着裙角起身,笑得楚楚可人:“达令,累了吧。”
蒋天馈伸出手叫她收声,从秘书手里接过文件。
两人都非常有眼力劲,快步离去。
蒋天馈手里卷着长长的佛珠,慢悠悠往露台走,纯金计数随之摇摆,发出细微响动。
他拆开袋子,里面是一份DNA鉴定书。
蒋天馈垂着眼皮,翻到最终结论,证实了他的猜测,阿耀就是大哥的孩子。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掘地三尺找不到,最终却落到他手里,这就是天意啊!
老头日思夜想的大金孙,原来一直在给沈家当儿子,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毫不怀疑,老头知道孙子还活着,蒋家继承权之争,就彻底尘埃落定。
偏心,老头偏了一辈子的心,早就正不回来了!
蒋天馈点支烟,搭在烟灰缸上没抽,看着烟头在风中半明半灭,若有所思。
金属打火器再次脆响,火焰腾起,报告在风中被烧成一堆灰烬。
手中拨动佛珠,口中念念有词,蒋天馈拨通赵开霁电话。
……
周三下午上工时,沈瑜没看见姚嘉运。
中午他说姐姐来了,一起出去吃饭,可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姚嘉运翻年就要高考,急着攒学费,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天塌了他都不会请假扣钱。
沈瑜心不在焉,连续犯错被组长骂成猪头。
他等啊等,姚嘉运一下午都没来,这是绝无仅有的。
下工后,饿死鬼们马上要加班,疯了一样冲向食堂。
沈瑜不放心,独自返回宿舍,果然看见姚嘉运坐在上铺,抱着膝盖发呆。
他踩在梯子上,露出脑袋问道:“姚嘉运,晚上要加班吗?”
“嗯,要加的。”姚嘉运视线转到他脸上,有种空洞的迷茫。
沈瑜放心,还好,还知道赚钱,就没事。
“沈瑜,你有兄弟姐妹吗?”姚嘉运幽幽问。
沈瑜愣了愣回答:“有啊,我有三个哥哥。”
“我妈让我阿姐嫁人,收彩礼,给我换学费。”姚嘉运羞愧地低下头,“我不想我阿姐去。”
沈瑜人都傻了:“这这这……这还能换?这可不行。”
“嗯,我跟我妈说了,我不同意。”姚嘉运坚定点头,“可是我阿姐说,她有个来钱的好事。”
沈瑜快声快语:“我大哥说了,来钱的好事都写在刑法里。”
“我也不懂。”姚嘉运很苦恼,“我阿姐说,她同学有个有钱朋友,是开公司的大老板,业务需要用一个新公司走钱,想用我阿姐的身份开户,走完钱就注销,然后给我阿姐两万块钱好处费。阿姐说给我一万块补贴学费,这样我妈就不会让她嫁人了。”
沈瑜不好好学习,是个棒槌,听半天都没听明白,半张着嘴,跟二傻子一样。
“你说,这样靠谱吗?”姚嘉运也才十七岁,除了学习圈子很小,很难获得有效信息。
沈瑜挠头,挠完头又挠脸:“我不懂啊。但是、就是有点奇怪。做老板的用你阿姐身份走钱,他就不怕你阿姐提钱跑路?”
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家里毕竟是开公司的,大哥、二哥每天就叨叨这些破事儿,听得他耳朵起茧。
所以,他有个根深蒂固的印象,做老板,开公司,首先要资金安全,哪里有找个陌生人玩的?
“是啊,你说的对啊,那他们是图什么呢?”姚嘉运被他说得茅塞顿开,“是骗子吗?我们都是穷人,我阿姐也在附近打工,没什么钱可骗。”
这可难住沈瑜了,他是知识荒漠型选手。
他抓耳挠腮半天:“你、你先别急,先让你阿姐别跟他们去开户,等我、等我问问啊。”
“行,沈瑜拜托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劝阿姐。”姚嘉运慌得不行,听阿姐今天的口风,已经是深信不疑,把对方吹得天花乱坠。
他们两先去加班,下工后沈瑜没回宿舍,绕到僻静地方给二哥沈泉打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阿耀日记:
大哥,手破了,要吹吹。(╥╯^╰╥)
依旧欠字一千,明天补不上(更5500)我直播吃猫粮!
61 第 61 章
还债人
沈瑜没遇到过这种事, 但他复制粘贴能力不错,复述得井井有条。
沈泉正忙着给盛曦挖坑,过得是美国时间, 昼伏夜出跟只蝙蝠精似的。
他喝着咖啡,听着弟弟的喋喋不休, 起初并不在意。
越听越不对劲, 收起懒散,警告沈瑜不许参与。
天上不会掉馅饼, 掉了里面肯定裹着铁饼!
沈泉比较放心的一点是,沈瑜还是个小屁孩, 未成年不可能参与公司经营。
只是他那位朋友, 十有八九是劝不动的。
沈瑜听二哥解释了三遍,尿差点吓出来, 心里只有一个感想——
救命!世界好可怕, 妈妈我要回家!
沈泉分析, 这种情况对面多半涉及诈骗, 或是撸贷, 快进快出渠道已搭建好, 只需要一个装模作样的中间公司,于是就找人做“骡子”, 要么背债, 要么背罪。
如果是背债, 后面就是老赖,数额巨大面临坐牢。
如果是诈骗, 又收取了报酬, 妥妥的“帮信罪”, 三至五年刑期跑不掉的。
沈瑜傻狍子似的发出疑问, 身份是“骡子”的,卷钱跑路了怎么办?
沈泉笑弟弟太天真,只要办理好银行手续,“骡子”的身份证、银行卡都会被没收,人也会被陪同安置在酒店,想跑,腿给你打折。
直到钱到账再转走,犯罪分子跑得无影无踪,只剩“骡子”等待法律制裁。
沈泉还问了他,对方说辞是不是走账合理避税。
沈瑜不懂啥是合理避税,但对这个词隐约有印象,回答是的。
沈泉告诉他,这事八九不离十,尽量劝,劝不动就别管了。
在金钱、利益面前,人类的关系脆弱得不堪一击,你劝了,没准别人还埋怨你拦着他发财,或是嫉妒他有钱可赚。
沈泉安抚着弟弟,同时警告他不许参与。
沈瑜脑子像疯掉的陀螺,转得飞快,假装乖仔应承二哥,啪叽挂掉电话。
闷热潮湿的夏日夜晚,沈瑜出了一身冷汗,手指尖是冰凉的。
他仰头望着浑浊的天空,那么黑,没有一颗星星。
可那是姚嘉运的姐姐啊,他没办法不管,姚嘉运已经够惨了,命运为什么总是捉弄努力向上的人?
沈瑜将二哥的话,一字不落地讲给姚嘉运,让他赶紧劝说姐姐。
姚嘉运吓得魂魄飞散,抓着手机跌跌撞撞跑出宿舍。
直到半夜,宿舍熄灭灯,打呼噜、放屁、咬牙的声音此起彼伏。
以往加班太累,沈瑜贴床就倒,睡得像头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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