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专治不服
阿耀当过上司,沈悬身边的规矩,都是他立下的。
即便知道他已失去记忆,离开沈家,是个外人,阿坤还是本能地忌惮。
阿耀从鼻腔里,嫌弃地哼一声,手从沈悬胳膊上离开,却也没离太远,沿着后背虚虚落在腰间顿了顿,最后才万分不情愿地收起爪子。
沈悬都没看他,只浅浅往一边站了站,二人保持着礼貌的疏离。
蒋荣手机被碰掉,也不知在怕啥,慌不择路地去捡,末了,才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
“沈先生,不好意思,惊扰到您了。”他胸口起伏,用深呼吸掩饰不安。
沈悬对姓蒋的人都很敷衍,只淡淡道:“没事。”
“荣哥有事啊?走得这么急。”阿耀明知故问。
蒋荣本就厌他,也没好声气:“无聊得紧,出去透透气。”
阿耀没说话,侧身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显出几分恶劣。
在他眼中,蒋荣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棒槌。
要不是卓美珊在蒋泰面前,帮他遮掩一二,他应该跟蒋天馈一起,在太子顶骂街。
蒋荣如今在狗面前都直不起腰,也不敢说什么,快步离开。
他恨蒋天馈,也恨卓美珊。
他跟着亲爹捅了太上老君的炉子,泼天大祸,阿公也没拿他如何。
这让他更加坚定,在阿公心里,他也是特别的那个。
蒋荣怒气冲天地走着,他想:要不是拖后腿的爹,和心思歹毒的女人,说不定他也可能与阿耀一争高下。
现在蒋天馈跑了,要是跑到阿公面前说太多,可怎么办?
阿耀望着他戾气满身的背影,满眼笑意,想要蒋天馈死的人,越多越好。
害死自己亲大哥、大嫂的人,死在亲生儿子手里,这才是因果,这才叫报应!
阿耀阴翳脸色,在转身瞬间烟消云散:“沈先生还好?”
他那语气、音调,一点都不像问事儿。
倒像只开屏公孔雀,拦路秀大尾巴,叽叽喳喳的。
“好得很。”沈悬怕惹人注意,撂下话转身就走。
他走得不快,观察四周,蒋家人和工作人员,做事井井有条,对阿耀恭敬有加。
很明显,蒋泰离去,剩下得全是阿耀的人。
他像一只章鱼,罩在珊瑚礁上,八只触手搅动风云,吞噬掉小鱼小虾。
“小兔崽子!”沈悬低骂一声。
……
走到大厅后边,有巨大的罗马柱,阿坤抬头观察监控,路过盲区时叫住沈悬。
“沈先生,刚刚那位蒋先生,掉了个东西。”他翻开手心。
黑红手心里,瘫着一根细长女士项链,挂坠是珐琅相片盒,有些年头了,珐琅彩不再明艳,链坠结合处金饰也是乌色的,一看就是佩戴许久的东西。
沈悬垂目看着:“蒋荣的?”
“应该是。”阿坤道,“好像是甩出去,掉在踢脚板边。”
沈悬捏起袖珍相片盒,手指刚好碰到夹片,盒子无声无息弹开。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仪态端庄,只是黑白阴影,足够勾勒出她动人的美丽。
沈悬不认识女人,直觉告诉他,有可能是蒋荣的母亲。
蒋荣继承了她柔和的面部线条,却长着凌厉的五官,眼裂细长,鼻梁高挺,瞧上去有点薄情寡恩。
本来一条装着母亲相片的老项链,没有什么蹊跷。
可它能被甩出来,就很意外。
只能说蒋荣一直将它握在手中把玩,情急之下忘记收起,就这么暂时缠绕在手腕上,导致遗失。
沈悬抬头,灯光炫出层层波浪,像被困在海底。
睹物思人,这种场合里,蒋荣为什么会摘下项链,思念母亲呢?
他想得出神,不由自主颠了颠手中珐琅盒,还挺重的……
也许是被摔松了,“咔嚓”细小齿轮转动,照片连着盒背一起掉下来。
原来小小珐琅盒里,居然有夹层!
沈悬拨开掉落的上层,里面还有一张照片。
是一张自拍合影,男的正是蒋荣无异,可女的面容被毁坏,划得乱七八糟,无法辨认。
指腹抚过照片,划痕很新,下手非常狠,裂开的边缘锋利割手。
沈悬仔细看,女人戴着一只积家腕表,是少有的定制款。
他心里闪过一个人,卓美珊,那日在“礁”会所,她戴的正是这款腕表。
沈悬拿走合影,一层一层合住珐琅盒,还给阿坤:“找个地方扔了。”
“是。”阿坤收起项链,两人继续朝休息室走去。
快走到门口,却被阿耀的助理截住:“沈先生,休息室空调有问题,正在检修,还请您换到楼上。”
“不用,我们可以等。”阿坤警觉,换休息室是很危险的举动。
沈悬抬手制止他:“楼上哪一间?”
“沈先生,您请跟我来。”助理也不说清,引着他们上电梯。
通往二楼的电梯是专梯,没有蒋家身份卡,根本刷不开。
宾客都得走楼梯,而楼梯口有蒋家安保,核实身份才能上去,这是谁搞的鬼不言而喻。
“沈先生……”阿坤不安。
沈悬低声说道:“我有分寸。”
阿坤眉头拧成一块,只能跟着走进电梯。
二楼人全走光,灯火通明,悄然无声,好像住着鬼。
两边全是休息包间,他们径直走向最里面。
实木色浮雕双开通顶大门,包金黄铜扶手,打开后里面豪华如宫殿。
这是沈悬见过的,最气派的休息室之一。
很少有人想到,七十岁高龄的酒店,藏着这么个宝贝。
“沈先生请,”助理干练,话不多全是重点,“一会有人会送茶点来。”
沈悬走进去:“多谢。”
门刚关上,阿坤就安耐不住,调出软件一寸一寸检查录音、监控设备。
来来回回查了两遍,软件均显示正常,阿坤有些意外。
沈悬不以为然,在沙发里调了个舒服姿势:“别找了,没事的。”
阿坤这才悻悻地出去了。
沈悬打量着休息室,如果没猜错,这是今天蒋泰休息的地方,干干净净就很好理解。
没过多久,侍者端来茶水点心,阿坤吸取教训,绝不放任何人进门,亲自送进去。
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突然发现湿巾盘边放着个圆形金属块?
沈悬眼尖,瞬间认出干扰器,以前有个小钓鱼佬,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过。
“别动人家的东西。”沈悬叫住阿坤。
阿耀的谨慎多疑,有时有点神经质。
以前沈悬还想,是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吗?这孩子怎么老疑神疑鬼的?
现在想来,大意了,是他妈继承了祖宗的意志,血脉觉醒!
……
沈悬坐的沙发柔软舒适,对面是一扇老式落地窗,金属格栅对称分割,有着西方和东方交织的美。
巨大的落地丝绒窗帘,被捆束在两边,外面是漆黑的夜,没有星星,能看见万家灯火,和远处黑色的海湾,稀疏灯影摇曳,不知是船还是灯塔。
蒋泰年纪大了,照顾他脆弱的鼻粘膜,休息室内未使用香氛。
自然空气里,沈悬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暖而暧昧的味道。
不同于刚使用时,侵略性极强的气味。
与时间同流合污后,香味淡了些,吸收掉主人的气质,展现出独一无二的一面。
沈悬抬手,嗅了嗅袖口。
是黑暗里动情的气息,被吹散的烟草味,和一个穿着皮衣的拥抱。
沈悬并不喜欢,却流连忘返,保持着这个动作,微微垂下眼皮。
阿耀从休息室隐藏楼梯上来时,就看见他这幅模样。
西装笔挺,自律稳重,眉目温俊,薄唇微抿,脸上表情是淡漠的,眼神却带着热烈的眷念。
阿耀滞了一下,很难想象大哥也有这种,满怀惆怅的时候。
沈悬在他的眼中,理智得近乎苛刻,好似从来不会沉溺于什么,他的强大沉甸甸的,挺直的脊背从来都是安全与包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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