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专治不服
“欸,兄弟,有话好说嘛。”槟榔佬将人拽回来,“这样吧,二十四小时他不签,算我没本事,直接给你送钱怎么样?不送你报警啦!”
宋回已是狗急跳墙,伸出三根手指:“我要借三百万。”
“哇,你那么狠啊?这可是你男朋友。”槟榔佬笑得不可抑制。
宋回戾声道:“少废话。”
槟榔佬点头,叫手下用便携打印机重新打了合同,拿给他看:“兄弟,你适合做高利贷啊,还上什么班。”
宋回一声不吭,拍下照片,脸上落下一面空白,紧接着从兜里掏出一袋药:“你们别……太折腾他,他是病人。”
槟榔佬颠着手中药盒:“哇,不会吧,你是想让我夸你情圣吗?”
说罢,摁着沈泉的人,和他一起放声大笑。
沈泉被他们摁在凳子上,抬不起头,只能看见柔顺发丝,和挣扎中露出的一小节洁白颈背,像小时候偷偷顺走的一节粉笔。
宋回面无表情地站了会,手机信息亮起,是彭雪薇发来一朵玫瑰。
那是他们的暗号,高利贷专门送钱的马仔,已经跟她联系上了。
万事俱备,只等沈泉签字。
这些人的手段,他是了解的,合规的犯法。
自愿承诺,签字录像过程,合同是过桥款,无抵押,短而快,因此利息高,罚息狠,是刀口舔血的钱。
再加上沈泉被赶出家门,人人都觉得他自甘堕落,公子哥不改习性,欠高利贷太正常了。
此事一发,在视频和合同面前,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只会当他发疯狡辩!
而这帮人的目的,也不在那三百万,而是敲诈沈家。
防盗门刮擦的尖锐声响起,阴冷潮湿的风灌进来。
沈泉能感受到,对方一阵空白停顿,紧接着铁门轰然关闭。
他闭上眼,感觉到身体里的某种感情,正在无声地流失。
……
天刚黑下来,沈泉又反抗的太过厉害。
槟榔佬叫人先他关到里面房间,等半夜再利用药物等手段,让他乖乖就范。
靠北的小房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扇窄小窗户,与对面仅有一臂之隔,紧紧拉着窗帘。
沈泉手脚都被透明胶带绑在椅子上,能听见客厅里,槟榔佬他们喝酒划拳的声音。
椅子太破了,稍微一动就吱呀乱响,像要散架一般。
眼睛适应黑暗后,沈泉开始仔细搜索,能弄开禁锢的工具。
可惜这里家徒四壁,除了椅子,连第二件家具都找不到。
他踮脚,拖着椅子,费劲挪到墙边,非常幸运找到一根暴露的钉子。
沈泉无比庆幸,家里曾经请来反绑架专家,而他也认认真真上完了全部课程。
可能是这里隐蔽,也可能是沈泉看起来太过弱鸡。
槟榔佬只是用胶带将他手脚捆绑,没有多余的操作。
沈泉喘着粗气,一点一点摸着墙上钉子,踮脚带起椅子对准。
坚硬冰冷的钉头,划过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偏了,再来!
沈泉一次次,把手腕划得鲜血淋漓,最后用力一扯,胶带破开裂口,撕扯开来。
手腕禁锢突然消失,扣在椅背上的手臂松开,椅子咚一声落地,在空旷室内格外明显。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沈泉心脏上。
他屏住呼吸,勉强止住颤抖,装作依旧被绑在椅子上。
冥冥中自有天意,房间内的灯突然坏了,查看的马仔摁半天,最终放弃,借着外面模糊的灯光,随便看了一眼人,便锁上门离去了。
沈泉躬身,蜷在椅子里,手压在胸口,心脏跳得发疼,呕吐感堵在嗓子眼。
墙上的钉子都被刮松动,他索性拔下来,划开被紧紧缠绕的脚腕。
此时,他全身已被冷汗湿透,手腕划破的皮肉,被汗水、泪水蜇得生疼。
沈泉顾不上那么多,眼神直勾勾望向,室内唯一出口——残破窗帘遮掩的窗户。
房间里的东西都不太结实,他轻手轻脚拉开窗帘,被一阵绝望击穿。
背巷的一扇小窗外,是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雨水沿着锈迹,在黑暗里蜿蜒而下。
沈泉不死心,小心翼翼打开掉渣窗户,手试着推了一把栏杆。
只听“吱”一声,电光火石间,他眼睁睁看着一根栏杆,随雨而落,发出“哐啷啷”一阵怪响,很快淹没在雨声、车流声中。
沈泉被鬼追似的转头,盯着黑洞洞的门,窗外微弱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惨白。
他脱掉碍事的羽绒服,快速爬上窗台,挨个推动栏杆,确认还算结实,眼一闭,从破开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这里是四楼,没有任何落脚点,笔直而下是只有一米多宽,流淌着废水、垃圾的背巷。
除了跳下去,似乎别无选择。
沈泉抓着窗户,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冰冷雨滴落落在他头上、脸上。
他在绝望里抬头,突然看见对面楼的窗户,居然有窗台。
再往下看,它的二、三楼可能是饭店后厨,有商业排烟管道,交错着被一块巨型铁板封锁在墙面。
如果他能跨到对面窗台,只要往下跳一层,就能顺着管道爬到地面!
沈泉的心在狂跳,手抖得要快抓不住窗框。
对面房间也是长期无人,窗台上厚厚尘土,被雨水和成泥浆,湿滑地往往下淌。
沈泉必须重心靠前,凌空跳到对面两个巴掌宽的水泥台上。
一不小心,就有坠楼的风险。
沈泉在冷风冻雨里,瑟瑟发抖,头晕目眩,抬起脚尖又立刻收回来。
他回头,望着房间里那扇黑黝黝的门,好像是妖怪的洞穴。
那帮魑魅魍魉,随时会冲出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用来敲诈沈家,羞辱大哥。
这是他死都不会接受的结果!
他最后看眼脚下,漆黑一团的地面,雨水打击下,泛起银白色水圈。
沈泉咬紧下唇,胸口剧烈起伏,闭上眼再睁开,身体前倾,纵身一跃!
别在胸口的签字笔,自空中坠落,打在铁皮上,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最终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
警察已在周围严密布控,便衣来回在街巷走动。
绑架案不同寻常,对方手上有人质,一定要确定安全。
沈悬提供的定位精确度很高,加上通过外卖确认现场情况。
警察已掌握,沈泉被困在朝北的里屋,四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在客厅,开门就可以控制。
解救方案很快出炉,叫来街道人员,以长期拖欠卫生费为由,看到灯亮,特意跑来收钱。
沈悬也在一旁,密切关注着手机上,沈泉的定位信息。
突然,定位红点就在眼前,凭空消失。
心脏猛然往下一沉,沈悬握紧拳头,赶紧与警方沟通。
安装定位装置的笔,材质非常结实,除非被蓄意破坏,极大的打击,或者高空坠落才能破坏。
为防万一,警察迅速展开行动,打开门的一刹那,槟榔佬和马仔声音都没来及发出,就被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们迅速破开锁住的小屋,沈悬气喘吁吁跑进去。
只见躺在地上的椅子,沾着斑斑血迹的羽绒服,还有被风吹得飞起来的窗帘,和大敞开的窗户!
沈悬推开阻止的阿坤,快步走到窗前,探出大半个身子。
外面黑漆漆的,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楼下垃圾的恶臭,雨滴滴答答,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沈泉——”他在黑暗里喊着弟弟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里,淅淅沥沥的雨声……
沈悬大衣上满是灰土,头发,领口被雨水打湿,湿成一缕的额发落下来,有点凌乱的狼狈。
他脸色如常,仔细看才能从眼中读到一丝焦急。
阿坤扶往门外走的沈悬:“沈先生,您坐在这里,我带人去下面找。”
沈悬倔强地挥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往楼下走。
阿坤没办法,只能紧跟上。
等到楼下,正碰上在雨中狂奔而来的阿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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