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抹布受[快穿]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手机一阵颤动,阮秋失魂落魄地去摸手机,夏宇给他发的消息那样的刺眼。
父亲......要安排顾芒去,美国?
就在明天。
阮秋倏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任何思考地,直接拉开窗帘。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大雨,雷鸣轰轰的,让他想起上次也是在这样的雨天,他在顾芒楼下等了顾芒一整晚,第二天发高烧,他们就是这样在一起的。
雨天他总是很幸运。
阮秋笑了笑,把窗帘“撕拉——”一声扯下来,随便勾住一个角,像跌进顾芒的拥抱一般,直直从四楼跳了下去。
他重重摔在松软的土地上,听到不知道哪里“咔嚓”了一声,也许是哪里折了吧?
想法只在脑海里轻轻掠过,阮秋感受不到脚踝传来的剧痛,扶着墙体慢慢往外走,还好雨下地很大,很冷,把裸露的脚踝冻地有些发麻,也就不疼了,他没有交通工具,手机被阮父刚才停了一切的卡,身无分文地走在大街上。
大街上都是匆匆路过冒雨赶回家的人,他们看到没有雨伞一瘸一拐浑身狼藉还有血迹的走在大街上的阮秋,都是吓了一跳,离得越远越好。
阮秋没有察觉这些,他的全部心神被一个人填满,只知道今晚看不到他,以后很多年,或许是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别墅在郊区,医院在市中心,没人知道阮秋是怎样用一双瘸了腿从郊区走到市中医的,可他最后还是来了,他来到几个小时前在的医院走廊,护士小姐震惊地看着这个少年。
“顾芒醒了吗?”
护士愣愣地摇头,又点点头:“不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转为普通高级病房,可以进去探望了。”
阮秋点点头,他每走一步,脚下就印出一个带血的脚印,护士小姐几次欲言又止,犹豫着要不要叫人去看医生。
阮秋走进病房。
顾芒安稳地睡在病床上,他被清理过伤口和身体,安安静静的,一尘不染,让阮秋眼眶酸涩,有要流泪的冲动。
他小心翼翼坐在顾芒床位对面的椅子上,他浑身被雨浇透了,又浑身脏兮兮血淋淋,不敢去碰顾芒,就这样痴痴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外面不下雨了,露出月光。
他映着月光,看他苍白的面颊,瘦地已经微微凹陷了,发丝细碎,化疗后可能就没有了,还在呼吸,胸膛起伏,弧度都是可爱的。
他想看一辈子。
看啊,离开他阮秋的顾芒活的就是好好的。
顾芒睡地很沉,本想一直这样沉,可冥冥中总有个声音要他醒来,他想落进海底的一根草,在浪潮的漂泊中挣扎着起来,终于呼吸到空气,他猛地睁开眼睛。
阮秋没想到顾芒会醒来,他瞳孔骤缩,先是惊喜,再是不知为何地划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的狼狈,阮秋把乱七八糟的手背在身后,有种想缩进什么袋子里再和顾芒说话的冲动。他讷讷的,一时无话。
顾芒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轻声:“阮秋。”
他张了张干裂的唇,还想说什么,他想问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狼狈,刚才发生什么了,可嗓子实在干裂地要起火,什么也说不出来。
阮秋垂下眸子,豆大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滚下去了。
“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三个字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阮秋一边抹着泪一边低喃:“对不起......对不——”
他被顾芒抱住了。
顾芒紧紧抱住他,洁白的病号服顷刻就被阮秋身上的脏污弄脏了。
阮秋蓦地脱力,一开始的哽咽变成了哭泣,在变成嚎啕地大哭,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顾芒,哭地接近痉挛。
顾芒只是抱他抱地很紧,他咳嗽了两声,反而有了力气。
“不怪你,不需要道歉。”
不怪他。
顾芒说不怪他。
他的老师一直都是这样,看上去似乎冷冷的,淡淡的,但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温暖去救赎每一个人,他宽容每一个人,用为人师长的道德感引导他们。
他一直一直都是这样好。
阮秋不想看不到顾芒的脸,看着顾芒的侧脸哭地浑身发抖。
“你别死,顾芒。”
“你别死好不好?”
顾芒答应道:“好。”
他瘦骨嶙峋的手抚过阮秋青嫩的脸,眉眼如冰雪消融:“那你也答应我,别哭了,好不好?”
阮秋点头哽咽抽泣着好,想要止住泪,眼泪却一个劲儿地往下流。
顾芒笑着揉了揉阮秋脏兮兮的头发,缓慢地拿起外套,从里面摸出一个粉红色的唇膏。
是阮秋好久以前买来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阮秋生平没买过这样便宜的东西,却是送出的第一个东西就被人珍视至此。
“它......”阮秋睁大眼睛,连哭都忘了,“它不是...坏了吗?”
是他一脚亲自给它踩碎的。
顾芒抚着这只脏兮兮的小野猫的头,笑着,轻飘飘地说:“之前偶然一次住院无聊,给修好的。”
“所以别哭了。”
“现在把它送给你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再送给我,好不好?”
阮秋抹去眼角的泪,把它攥紧手里,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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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事儿也传到全校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咒骂张宇那些人不是个东西,一班那伙以张宇为首的小团体刚出院就被劝退,而许曼选择了自己退学。
上次阮秋是看着他背着书包离开校园的,他的书包里慢慢都是顾芒给他批阅过的数学卷子。
“我去走奥数竞赛了。”许曼回过头对阮秋说。
阮秋说:“你是他的学生,我不碰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许曼的眼睛红肿,像是流过很多泪:“如果...你还能再见到他,帮我说句对不起。”
阮秋看着许曼离开。
奥数比赛比高考先举行,听说许曼获得了金牌一等奖,可以保送任何一所大学的数学系,所有的奥赛指导老师写的都是顾芒。
又在获得金牌的那天晚上投湖自尽了。
顾芒生病的事儿像风一样吹遍了二班,有一星期的日子,二班的整体氛围很低迷,有人提议出想去看看顾芒老师,却得知人已经去了美国。
看望的事不了了之,又一个变化是阮秋的变化。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阮秋走路就有点跛,平时不显,一旦需要快步走的时候就有些明显了,他本来就不怎么爱笑的脸更加沉默了,人人都知道他是天才,不好好学习也能霸榜第
一,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睛和书本没离过家,和第二名的分差从几十分变成了将近一百分。
他总是在写题看书,要么就是盯着一个粉红色的小东西发呆,和人似乎割断开了。
高考前一星期的誓师大会,学生代表是阮秋。
他站在讲台上,长身玉立,穿着校服也挡不住一身少年英气,站在话筒前,沉稳淡然的模样让人不禁和某个身影重合。
“我没有想过我会站在这个地方,”
阮秋开口了,有很多人恍惚,这似乎是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听到阮秋说话,
“从前没想过,以后也没想过,”
“站在这里的原因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也许是附和某个人的期望,也因为成绩或者别的什么符合了要求,第一次也说不准是最后一次......”
台下是乌压压的众人,台上是六月正艳的白云蓝天。
一切都和初见的初见融合。
在发言的最后,他笑着说出那天在病房里顾芒对他说过的话:
“生活本来很沉闷,”
“但跑起来,就会有风。”
阮秋弓下腰,风吹过脸颊,风干他眼里的湿润。
台下寂静片刻,掌声雷动。
如果顾芒在人群,在台下,会不会一眼就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