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脚石他不干了[快穿]
罗掌柜介绍的私塾距离码头有些远。
一行人得走上小半个时辰, 穿过大半个县城,才来到鱼龙混杂的城北。
夫子姓于, 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年轻书生,不知怎的,竟会将学堂开在这样一处三教九流皆会出没的地方。
巷中人来人往,不时经过的彪形大汉随便一扫峦星河几人,周老大就吓的一个激灵。
“星河, 此地……此地真有私塾?”
终于,走到处人少的地方, 他忍不住担忧地问起。
此处实在不像是能jsg让人安下心来读书的地界儿,反倒是更担心没定性的孩童跟着学坏。
“那不就是?”峦星河笑眯眯地指了指巷子深处一座青墙黑瓦的院子,接着又问道:“你们可瞧出有何不同?”
周老大摇头,似是想看远处正在吵甚又害怕,眸光一直闪闪躲躲。
麦芽随他爹,就是更加傻大胆,傻呵呵地挠着脑袋,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是语出惊人。
“这里有好多姑娘,长得都比我娘好看。”
“臭小子!”周老大没忍住给了自己儿子后脑勺一掌。
“你们看。”
就在这时,峦武惊喜地指着学堂道:“每个人经过私塾时都会放慢脚步,而且这条巷子里没有打闹的孩童。”
私塾所在的巷子很宽,但与另一条巷内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同,这里好半天才走过两个冲天辫小童。
孩子经过私塾时故意放慢脚步,直到出了巷子才嘻嘻哈哈跑远。
峦星河笑而不语。
这于夫子不细查还真不知道原来是位能文能武之辈,当年若不是游学路上路见不平导致脸受伤留下疤痕无法再向上科考,绝不会只止步于秀才。
但于夫子并没有半点气馁,多年游历归来后,在县城最混杂之地开了间私塾。
这里的百姓如此尊重他,并不是因其读书人身份,而纯粹是挑衅找麻烦的人都被打怕了。
不消几个月,大家提起这位夫子便是又惧又敬,不敢造次。
有学识、有胆魄、有能力、有心计。
遇上这样一位夫子给孩子启蒙,峦星河自是十二万分愿意,哪怕于夫子并不像罗掌柜所说那般性子温和。
“走吧,拜师去。”
冲还在发愣的几人招招手,峦星河正了正衣襟,抢先扣响院门。
***
三年后。
草本堂。
“这几年都多峦老弟,我草本堂的生意越来越好,今年老夫也有颜面拿账本回复东家了。”
“罗掌柜说哪的话,我也挣钱了不是。”
“是老弟仗义,就是别家出高价你也没动摇过,要不是你,城中百姓怎会知我百草堂有许多别家没有的草药。”
三年前不过一次随心之举,没想到竟让这间濒临倒闭的医馆又重新变得忙碌起来。
峦星河每日来接孩子下学都会带些药材来卖。
每日一背篓,大半普通草药中掺杂着两三种珍贵药材,有些他行医多年来甚至头回见过。
那些药材只生长在终年不见光的深林中,一般采药人根本没那个胆量进入深山,峦星河却像是来去自如般时不时拿出些惊喜。
许多药材送往都城本家药铺,连府中大掌柜都要寻御医来甄别,才能断定此种药材究竟是不是峦星河所说的那种。
思及此,罗掌柜又不由好奇地问上句:“峦老弟真不会医术?”
“星河老弟确实不懂医术,去年他家二小子发高热,不是连夜送到您医馆来诊治的吗?”
一直如隐形人般没甚存在感的周老大忽地开口。
“那倒是。”罗掌柜叹气,不知是可惜还是庆幸。
“天色不早,我也该去接我家大小子,罗掌柜……”峦星河撩袍起身,朝对方拱手告辞。
周老大也有样学样,僵硬地甩了甩袍子下摆,憨笑拱手。
“快去吧,快去吧,改明儿好好喝一杯聊聊。”罗掌柜并未起身,只笑呵呵地朝两人摆手离开。
三年时光,百草堂起死回生,这两人也好似完全变了个样。
犹记得第一次见时,峦星河穿着身短褐,一副凶神恶煞的面相,只站在那便知是个猎户。
可如今,着宽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好像连面相都跟着变得温和不少,连带着身遭那汉子也似是变了个人。
不过……
一想到两人每日卖草药所得的银子,罗掌柜又觉得自己实在多虑。
别说是一身衣裳,就是要在县城里买座两进宅子,恐怕峦星河都拿得出。
……
出得药铺,远远就瞧见峦文和周家二小子正蹲在蛐蛐摊前,一通指手画脚。
孙永就文静得多,弯腰提着表哥的衣摆,小声地提醒:“舅舅说咱们要去拜师,表哥别将衣裳弄脏了。”
“没事没事,拍拍就成。”小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又俯下身去专心听蛐蛐叫:“柱子,我觉着这只蛐蛐最厉害。”
“周柱!”
一声爆呵,只见蛐蛐摊前立即跳起个黑瘦少年,做贼似的四处张望,最后终于寻到了怒气冲冲朝他走来的周老大。
骂着不知从哪学来的“玩物丧志”边上前扭住周柱的耳朵。
“爹。”
“舅舅。”
知道做错事的峦文挠着脑袋傻笑,孙永张开双臂朝峦星河冲来。
稳稳抱起孙永,峦星河伸手摸了摸后背,后背果然一片湿热,五岁多的孩子抱在手上,还赶不上只小羊仔的重量。
与同龄的峦文一相比,看上去就跟三四岁的幼童般矮小。
这孩子在娘胎里就缺少营养,加之出生连母乳都没吃到几天,吃了许多补药都好像于事无补。
“走吧,阿武该下学了。”
峦星河并未责怪,孩子贪玩乃是天性,他还严肃到连天性都要阻止的地步。
但傻儿子明显没接受到好意,傻乎乎地冲上来抱着他大腿仰头道:“爹,儿子很厉害的,一听就知道哪知蛐蛐是将军。”
峦星河:“……”
“我跑得特别快,以后也能当将军。”
“爹,我以后要带着三足去当将军,打跑坏人,保护咱家。”
“奶奶说我个子太矮,不能当将军,我还是得多吃些肉,再长高些。”
孩子天马行空的想法让峦星河一句话都接不上,最后峦文自己以个头还太矮作为结束,终于停止了念叨。
这一停下,于夫子的私塾也已近在眼前。
叩叩叩——
敲门声刚落,院里便立即传来峦武边回应边往疾步走来的响动。
“大哥,是我峦文。”
好些日子没见到大哥,一听到哥哥声音,峦文高兴地直蹦跶,一路上小身子就没消停过。
峦星河有时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养了个话痨。
嘎吱——
门被打开,两兄弟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喊又叫地嚷嚷半天。
忽然,很轻的一声咳嗽声响起,峦武似是人一棒子敲醒,打了两个摆子后立即也跟着猛咳两声。
“爹,周叔,老师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你们随我来。”
十一岁的少年,少了山中烈日灼晒,皮肤变得白净细腻,使得孩子原本的五官更加突出
举手投足之间半分曾经的影子都不再见,活脱脱是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
峦星河伸手轻拍峦武的后背,小少年露出个狡黠的笑意,眼睛亮得宛若星辰。
“于夫子。”
“嗯,来坐吧。”
后院竹林下,坐着个一袭白衣脱尘出世的年轻男子,随意靠坐的姿势闲适慵懒,左手捏着的酒杯酒香浓郁。
半束长发只插着支白玉簪,长发一些垂在身后,一些则被微风吹得随风飞舞着。
三年中无数次见于夫子,峦星河每回都要感叹声美男子。
一条长疤从鼻梁到嘴角,也丝毫没减少其俊美,反倒是给其洒脱气质增色不少。
峦星河按照于夫子所指的地方坐下,这才瞧见竹林里正在罚蹲的周麦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