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文工团
宋知时驳斥他:“我们的友情就暗含着欺骗,算什么朋友?”
姚思雨闭上双眼:“是……是他们做的。”
宋知时继续逼问:“他们是谁?”
“是潜伏在暗处的日方间谍,他们是我养父的帮手。”
“当年顾淮的生母用一个宝藏葬送了几百个鬼子,但他们仍对这个宝藏传说深信不疑,所以在投降以后留下了一支精锐部队。这个宝藏大概率就是传说中的刘朔墓。”
“所以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矿场,而是刘朔墓里埋藏的珍宝……”
“志毅是刘朔家族的旁系,是当年守陵人的后代,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墓道在哪里的人。”提到刘志毅,泪珠滚滚从姚思雨的眼眶落下,一颗又一颗砸下,直到浸湿了领口。
“他们用几十条人命,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用来遮掩他们的罪行?”
“是的。其实我来河洛原本就是为了接近志毅,夺走他们家家传的地图。可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竟然对我那么好。”回忆起那段美好的岁月,姚思雨的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我不想伤害他,加上你们刚来我就已经知道顾淮在调查间谍的事情,是以迟迟没动手。可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先一步……”
“知时,我恳求你,相信我一次,真的不是我动手的。”
宋知时本来还想奚落姚思雨几句,可看对方一脸颓态,便知道他已经得到了教训。
毕竟有什么,是比爱人死在自己眼前更残忍的呢?
“那你现在告诉我是为了……”
“自然是为了帮志毅报仇!”姚思雨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曾经的队友于他而言已经是死人了。
这样的姚思雨,跟以前那个文质彬彬的老师形象大相径庭,可以说判若两人。
“那个仓库是你引我过去的,对吧?”虽然是疑问的口吻,但宋知时的语气却很笃定。
“对,回首都以后,我就开始策划这件事了,贺顼这帮人控制了我十几年,恐怕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狗给反噬吧!”
“我听说他们为了以绝后患,要暗杀你们两个,特别着急地赶去河洛,但当我到那里的时候,你们已经撤离了。我没想到我们还能在首都重逢,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偷偷跟踪过你,可惜你特别机灵,总是可以甩掉我。”说到这里,姚思雨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似乎在讲什么有趣的笑话。
“你还有什么疑问,趁现在赶紧问我,知无不言。”
“贺敏芝说,顾曼丽不是她杀的。”
“是。”
“嗯?”
“因为人是我杀的。”
“为什么?”宋知时问,随即反应过来那个救了他的神秘人,笃定道:“那天的人果真是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群混混是顾曼丽和她表兄找来的,他们想给你一点教训,比如把你的腿打断,让你永远都上不了舞台。”
“所以你就把她杀了?”
“我从贺顼的资料库里,看见过对顾家人的介绍,他们仗着祖辈的功劳,素来行事霸道惯了。他们对你做的那些,根本不会感到抱歉。你是舞者,舞蹈是你毕生的追求,双腿是你的生命,他们想害你不能上台,就是想杀了你……”
姚思雨说:“知时,顾曼丽娇纵蛮横,在歌舞团搞小团体欺压弱小多年,她死有余辜。原本我想放过她的,那天她在我跟贺敏芝见面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暗指我们偷情,后来她意外落水……我只是没救她而已。”
听见姚思雨把杀人二字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宋知时不禁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可一想到对方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他又……
姚思雨又问:“你可还记得那个姚春妹?”
宋知时几乎立刻就想通了,他不可思议地说:“姚师姐?难道是你让她陷害贺敏芝的?”
姚思雨问他:“你不好奇,为什么同样是收养,贺敏芝姓贺,而我却姓姚?”
这次,不待宋知时询问,姚思雨便自顾自地答了:“我的本姓就是姚,我家是安市有名的耕读世家,收藏了许多稀世古玩字画。思雨是我亲生父母给我取的名字。所以起码,我的名字没有骗你。”
“二十年前,一伙人以鉴赏古玩的名义,盗走我家数十幅字画,我父亲被气死,母亲也紧随其后,一夜之间我成了孤儿。”
“是贺顼出面收养了我,当时的我已经十岁了,知晓很多事情了,所以他一方面要用我,另一方面又防着我。他给我又取了一个名字,名叫贺云帆,把我上在了他一个亲戚的户口上。你们派去河省调查的人,查不出什么猫腻,是因为我就是姚思雨本人。”
宋知时突然想到了那个窃听器,他跟顾淮已经够小心了,却还是被对方知道了很多消息。
恐怕他俩的相识相知,也都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吧。
一想到这个,宋知时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之前身体不好,全是装的?”结合此前种种,宋知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姚思雨没想到宋知时会问这个,一时脸上竟有点惭愧:“半真半假,接近你的手段罢了。”
“为什么要接近我?”
“顾淮的调查引起了我们的人的注意,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你。”
宋知时脸色一黑,继续问:“你跟姚春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族里一个堂妹,我们相认以后,她就选择了帮我做事。”
“你为什么要她陷害贺敏芝?”
“我只是想跟自己打个赌,赌贺顼还有一点人性。贺敏芝跟你一样热爱舞蹈,舞蹈是她的毕生所求,贺顼对她的定位是联姻,所以他把她安置在全首都优秀的歌舞团里。我让姚春妹陷害贺敏芝杀人,她为了前途一定不会认罪,自证就需要提供证人。而当天在场的人只有我跟她两个人,我是最有利的人证,一旦她把我供出来,警方一定会查我的身份,那我做的事情就可以摆到明面上。”
“但贺顼制止了她,”宋知时想到了当时贺顼奇怪的言行举止:“宁愿自己的女儿背了这口黑锅,哪怕被总政开除,可能永远都要远离舞台,他也要保全你,不,是保全你们的秘密。”
只是如此一来,贺敏芝这颗棋子算是全废了。她从总政文工团辞职(实则开除),加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全首都都不会有歌舞团愿意接纳她了。
姚思雨笑了,笑得大声而又癫狂:“我只是试试。我以为他待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女儿,总是有几分不同的,或许会想别的法子保她,可惜了。”
宋知时一时心情复杂,他固然恼火姚思雨骗了他这件事,可对方救了他,也是不争的事实。
“姚思雨,你跟我去自首吧。”
“自首?”姚思雨一愣。
“对,争取缓刑。你跟贺敏芝都只是从犯,又提供了如此重要的信息,我觉得应该可以……”
“不用。”姚思雨打断了宋知时的话。
“……为什么?你想干什么?”宋知时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只见姚思雨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精致的小枪,轻轻抚摸了它一下,仿佛面对自己的爱人一般喃喃轻语:“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姚思雨,你要干什么!?”宋知时赶紧喝止住对方。
姚思雨笑着对宋知时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什么,你们要找的文物就在刘家村!在村口的井下有一个密道,东西全部都在里面,还没来得及转移。”
宋知时想上前,却又不敢有所动作,生怕惊扰了对方,只能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思雨,我已经不怪你了,我们都不怪你了,你赶紧把枪放下。”
“知时,你不懂。我的父母,我的爱人,他们全部都走了,如今我大仇得报,我只想去陪伴他们,我也想……我也想轻松一点。”姚思雨解脱般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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