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
戚昔被阳光晒得微微眯眼, 他捏着燕小宝头顶的发髻。“在家还没说够呢?”
“没有没有。”
“哎!阿楮都不喜欢听我说了。”小孩老气横秋,手往后一背,沉重地踏着步子继续走。
戚昔揉了揉他肉嘟嘟的脸。“阿楮学习的时候不能打扰他。”
“所以我跟爹爹出来了嘛。”
铁树家。
三座紧挨着的房子围成了一个大院子, 还没到院门口,燕小宝就已经隔着围栏对着里面喊:“树爷爷!小宝来了哦!”
“院门没关, 直接进来吧。”
戚昔推开门,小奶娃直接窜了进去。像一只小肥鸭子, 跑过去抱住了门中出来的铁树爷爷。
他小心翼翼, 看得出来将戚昔以前说的话记在了心上。
“早听说你要过来,左等右等不见人, 我都差点叫铁树问问你了。”
戚昔笑道:“瞧着今天天好,这才想着该动动懒骨头了。”
铁树爷爷也笑,他放了手中凳子:“就坐院子里,暖和。”
“我去拿本子,铁树写了不少想来工坊上工的人。”
戚昔:“正好老爷子给参谋参谋。”
不一会儿,老爷子将写得密密麻麻们的纸拿出来。
戚昔草草一翻,不下于五十人。
“工坊现在规模不大,用不了这么多。”
铁树爷爷进门去又专门端了糖水出来,放在小娃娃跟前。他慈爱地看着燕小宝,示意他慢慢喝。
然后做到凳子上,点头道:“是这样的。工坊暂时能用多少人?”
“按照去年接下的葫芦单子来说,最多二十个。”
“一家最多录一个,您给看看,哪些人踏实能干,或者家中日子不好过但人品不错的,挑一挑。”
于是乎,老爷子又拿了铁树的纸张跟笔出来交给戚昔。
他念一个人的名字,铁树爷爷就说说这人的情况,连带着介绍这人家里的情况。能留下的,戚昔就将名字誊抄到另一张干净的纸上。
他们俩核对着人,燕小宝抱着那大海碗喝糖水。
海碗几乎能将他的脑袋全挡住,甜甜的水喝一口,他都会看他爹爹一眼。
戚昔不阻止,他圆圆的眼睛就变成弯月牙。脸上的酒窝时隐时现,凳子上悬空的小腿儿也跟着晃悠。
阳光将这方小小的的院子照得明亮。
春意烂漫,院中另外两户人家早早出去在城外的田地干活儿。直到头顶着太阳了,扛着锄头回到院子。
锄头往屋檐下一靠,纷纷小看着戚昔。
“戚老板。”
戚昔笑着点头,也适时拉上燕小宝离开。
老爷子将手里的纸张拿上,最重要的那张折叠好贴身放着。接着就开始按照戚昔刚刚选出来的那些人家挨家挨户地去。
工坊一天开五十文,不管饭。上工时间固定从巳时到申时。一天四个时辰。
活儿轻省,给的铜板也多,被录上的人家欣喜不已。他们吃了午饭,当即就往工坊里跑。
而工坊中早有胡今芹带着手艺人在忙活。
来的人这般积极,她想着帮戚昔做事儿,干脆直接当场让他们花了下午这半天时间熟悉工坊,并将人分配了活儿。
到明儿准时过来就可以直接上工。
*
戚昔牵着燕小宝出了巷子,刚到酒馆就迎面遇到自家小黑。
大狗子不知道是不是又去山里逛了一遭,浑身沾了东西。
燕小宝嘻嘻哈哈地抓住狗耳朵,小黑真就乖乖走在他身侧。
他一路进去,边给食客打招呼,惹得众人欢笑不已。
铺子里用过午饭,正打算回去睡个午觉,常河说铺子里来了人找。
戚昔隔着帘子听着燕小宝叫了一声“啾啾”,他掀帘子的动作一顿。
齐言峥端坐在桌边,看着面前这个非常自来熟的幼崽。他脏兮兮的手撑着自己膝盖,手背露出几个小肉窝窝,齐言峥垂眸盯着他。
“你叫谁舅舅?”
“你啾啾。”
齐言峥拿下燕小宝的小脏手。他只在燕小宝一岁的时候见过他,但这称呼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也记得。
燕戡的种,也没那么差。
可一抬眼看见戚昔,他目光沉寂下来。
两人对视,戚昔不想多言。
哪知道齐言峥却先打破平静,问:“跟他过了这些年,可后悔?”
戚昔不想理他,道:“小宝,过来。”
燕小宝看看自己爹爹,小手抬起往戚昔那边跑。
齐言峥看着自己腿上的灰色手印,道:“朝廷鼓励商户到北边行商,我会常过来看看。”
“这里有母亲的家书。”
戚昔看他拿出来的信封,想了想,没动。
齐言峥:“我之前不知道你去看过她,这些年她一个人过,虽锦衣玉食,但没什么说话的人,性子兴许是有些偏激了。”
多的,齐言峥没说。
看戚昔不接,他道:“我来时去找了你的父亲,这里边儿也有他给你写的信。”
老熟客看着齐言峥那周身的气度,还有他与戚昔之间的古怪氛围,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原来戚老板来头这么大。
海棠商行的东家,京都的齐家……
老客人还记得当初戚昔小小年纪跑到斜沙城,多半就是跟家里闹掰了。
如今戚昔日子好过了,这人看着是来求和的。
不过小少爷真有气性儿,这么多年就见他离开斜沙城两次。
众人如何想,戚昔不知道。
不过听到有戚文廉的来信,戚昔心上免不了颤了一下。
他摸摸燕小宝的脑袋,小孩立马懂了。
燕小宝走到齐言峥身边,先叫了人,然后才拿走桌上的东西。
没多时,齐言峥点的菜上了,戚昔看在信的份儿上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燕小宝离开。
府上,燕戡坐在戚昔以往晒太阳的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
听见动静他抬头,就见戚昔牵着燕小宝进来。
“夫郎。”
“回来了?”
燕戡给戚昔让了一点位置,道:“嗯,那边没我的活儿了。”
“羊呢?”
“张潮牵到草原上养去了。”
戚昔点头,将信放在燕戡手中。
“齐言峥给的?”
“嗯。”
“师兄那边让他给其他商户带个头,没想到他自己亲自来了一趟。”燕戡早有消息,只是想到在京都时的不愉快经历,所以没有提前跟戚昔说。
将信拆开,燕小宝爬上两个爹的膝头,乖巧坐上去一起看。
“爷爷!”
他啪叽一下,指着其中一封信道。
戚昔握住他的手捏捏:“没白让你阿楮哥哥教,能认识几个字儿了。”
一共快十封信,一封是原主母亲写的,剩下的是戚文廉跟戚成写的。
戚昔一一翻开,看着看着,渐渐沉默下来。
家书家书,书信里字字句句都在问戚昔过得好不好,小孙子长高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又说有事儿也不用着急,给他们多写信……
里面充斥着长辈的关怀,家的味道。
戚昔心里沉甸甸的。
燕戡握住戚昔的手:“反正这边也没事儿,要是想回去……”
戚昔反抓住燕戡手指:“我把斜沙城当成家。”
戚昔抬头,定定地看着燕戡:“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面对一个时时刻刻期盼着孩子的父亲。”
“要不……把他们接过来?”
“他身体不好,这边条件不好,又要赶路……”说着说着,戚昔看见燕戡满脸的笑。
燕戡:“夫郎是不是将他当做自己的父亲了?”
戚昔一怔。
燕戡眼里的笑意更为温柔:“夫郎处处为他的考虑,真像儿子对待父亲的模样。不过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