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下
从霍森不时露出的温柔微笑能看出来,他并没有说谎。
也有人在结婚之后出了问题,他们没办法和女性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或是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谢尔则是根本没结婚的几人中的一个,这些人有两人结成了一对,还有的虽然没说什么,显然也是喜欢男人的。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到底确实是天生的,还是被俱乐部里的生活扭曲的。
“在我们当中,谢尔是最受欢迎的,他很英俊,并且热情,我并没注意到,他的热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熄灭的。好像只是一回头,笑容就从他脸上消失了。那是二十三岁,还是更早?
他……很容易吸引那些有着恶劣癖好的,糟糕的客人。虽然我们也都有一两个那样的常客,但也只是一两个,他则……”
霍森叹了一声。
“我发誓,在您将我们抓起来之前,我们没人知道他干了什么。但是,当我们被带进警局审问时,我们却又在瞬间意识到了‘啊,那个缎带杀手,就是谢尔。’
他从三年多前开始,就已经不正常了。我也听到过他的嘀咕,‘为什么他们不去找女人?’‘为什么那些女人反而能保持纯洁?’‘那样真的让他们很快乐吗?’我劝过他,我们都劝过,也向弗朗克提过,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后来,突然谢尔自己主动表示不干了。
我们每周能拿两到三个金徽……”
奥尔冷哼一声,他怕霍森误会,立刻加了一句解释:“那些混蛋趴在你们身上吸血!”
他记得弗朗克夫妇当时说的抽是八成,这是八成吗?怕不是得有九成九。
“我们确实只拿了零头,但弗朗克为我们提供了这个机会,而且俱乐部很安全,离开俱乐部,我们根本不可能赚那么多。”
“……”
霍森笑了,他相信了,这位蒙代尔先生竟然真的是为他们心痛:“总之,我们赚得不少,但是,这笔钱不只是养活我们自己,甚至不只是养活我们的妻儿的,我们大多数人背后,都有很多人。”
他的笑容消失了,痛苦再次浮现上来,很显然,随着他们的入狱,那些指望着他们的亲朋都再次陷入了绝望。
“谢尔不一样,他已经和家里人断了联系,又没有结婚,他的钱应该都在他自己的手里。坦白地说,我也曾经想过那么干,因为养活那么多人实在是太艰难了,但是现在的我,为当年的想法感到深深的歉意。”
不用他解释,很容易理解。这三年里,那些曾经被他们拉扯过的亲朋好友,也在努力地拉扯着他们。
“霍森,你们当中谁和谢尔的感情最好?”
“我。”霍森说,“确切地说,我结婚前和他的感情很好。但当我拥有了家庭后,他就突然疏远了我,他这个人原本就不像看起来那么外向……”
“你认识和他在一块的那个巴维·列索特吗?”
“认识。”霍森点着头叹了口气,“小时候他也是我们的朋友,后来我们被弗朗克先生选走,他想和我们一块,但被拒绝,之后我们就渐渐疏远了。至于他怎么和谢尔走到一块,我就不清楚了。”
奥尔皱眉,这趟夏肯堡之行,绝对是值得的。但是,看来这一趟是无法得到关于模仿犯的线索了。
“但是……”霍森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没什么用,但他努力地想给奥尔帮上忙,“但是如果说到缎带杀手,主要是说到缎带杀手的杀人方式,我想起来了一个客人。贝尔特男爵,萨布里埃尔·贝尔特,他很喜欢用缎带勒我们的脖子。
勒脖子不是很罕见的癖好,我们的客人里有不少这样的。很多客人甚至更喜欢女人,但也来找我们,原因就是我们比较强壮。但他比较特别,他用来勒我们的,不是缎带就是蕾丝。”
奥尔知道这个贝尔特男爵,第一位被害人舒尔小姐,就是在他家做家庭教师,他还拜访过这个男人。
“谢谢。”
“我不确定是否有用,回去后我和其他人会把我们的客人名单写一份交给您。”
“我会为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提供保护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但他们这种职业的客人名单,是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能要命。不过,三年前,无论弗朗克夫妇或他们,都不会把这份名单交出来的,三年后,不用奥尔要求,霍森就主动说了。
这也说明,他们是真的无所顾忌了。车内陷入了沉默,奥尔皱着眉闭着眼睛,他在复盘白天看到的那些案卷,主要是验尸报告与被害人的家庭情况。
百莲娜·波尔特,银行职员,失踪两天,被人发现时,一只脚吊在路灯上。她的未婚夫在不久后殉情而死。
柯温·维多姆,打字员,失踪了一天半,被人发现时,头朝下在垃圾桶里。她做洗衣妇的母亲在两个月后就去世了。
卡尼娅·贝索,在自家的书店中做店员,失踪两天,被人发现时,挂在路边长椅的椅背上。书店被卖掉了,她的父母与兄长一家,已经搬离了索德曼,不知所踪。
迪迪·奥拉霍,百货商店店员,失踪两天,被人发现时,倒在邮筒边上。众多死者中唯一的一位希克林人,是珠宝商的外甥女,她的母亲与兄长彻底决裂,两家成仇。并且两家人都彻底在去年希克林区的混乱中,失去了踪影。
贝尔特男爵的特殊癖好确实嫌疑很大,但这点证据还不足以让皇家警察有足够的底气,去敲开一位贵族的大门,去审问他。线索还要着落在这些死者身上,虽然三年过去,物是人非,但还是希望她们能“告诉”奥尔,凶手到底是谁。
回到了鱼尾区,不需要奥尔过问,带回来的一千多人就被分了。送去医院,送去白桦镇,还有送去各个工厂的职工宿舍,应该勉强能塞进去。
当奥尔和达利安要下车离开,让霍森继续坐着车前往医院的时候,霍森突然叫住了奥尔:“蒙代尔先生!能、能请您和我……拥抱一下吗?”
他提出这个要求显然是经过了一路思考的,但当他亲口说出这些话后,却顿时满面悔恨。
已经站起来的奥尔转过了身,给了局促不安的霍森一个拥抱:“您没有错误,您是一位努力生活的英雄。”
火鸟:“亲亲他!亲亲他!亲唔唧!”红龙的爪子准确无误地把他按进了地面。
奥尔……真的亲了一下霍森,亲在了他的额头上。
就如他亲吻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那样,带着满心的祝愿。
当奥尔下车时,能听见背后传来清晰的哽咽。
马车走了,奥尔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他的办公室,达利安跟在后边,他看见奥尔打开了在他办公桌上的验尸报告。
奥尔仔细地,一页一页地翻看,但眉头久久地不见舒展。
达利安在奥尔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原本想安慰他,但是,此刻的奥尔不需要安慰。
第二天早晨九点,奥尔满脸失望地放下了案卷。
“没有新的发现?”
“对,还是过去的那几点。”奥尔闭着眼睛一手撑着头,一只手伸出来比划着数字,“一死者的失踪时间与死亡时间距离较近,全部不超过四十八小时;二死者的容貌偏美艳,但根据之前收集到的情报,四人的名声都极好;三死者被发现时,身体都被摆成极其糟糕的侮辱性姿势;四死者们的工作地点都在琴弦街附近,抛尸地点也局限在梧桐区的范围内;五死者的伤口内都发现了灰色的铁砂,疑为某种折磨的方式,但也帮我们确定了她们大概率都被同一名凶手所害,而缎带杀手谢尔的地下室中,是没有铁砂的;六……
六死者所生活的环境周围,都至少有一人,是蓝缎带俱乐部的顾客,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之前把她们误认为缎带杀手被害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奥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着天花板继续说着:“百莲娜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位被害人,但绝对不是凶手的第一位被害人,凶手经验老到。仔细检查受害人的伤口,能发现死者的身上遍布伤口,但其实是错落有致的,和只是为了发泄的谢尔与享乐的列索特不一样,后者造成的伤痕是杂乱无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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