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少年
在这寂寞的旷野上,一名钗荆裙布的年轻妇人提着竹篮走过来,被远处的侍卫拦截:“将军在此,不可靠近。”
常有百姓想给花闻远送吃的用的,侍卫见她提着篮子欲言又止,熟练地表示将军不收百姓的东西,请她回去。
那妇人踌躇了片刻,高喊:“将军,若你还恨我,只管报复我便是。我夫君是诚心投靠将军的,他才高八斗,却只让他做个小吏。你怎可这般折辱他?”
花闻远莫名其妙地看向那女人:“这位大嫂,你夫君是何人?”
“我夫君……”那妇人一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清丽的脸,“你不认得我?”
花闻远不解:“我应该认得你吗?”
正说着,有人快步来报:“将军,朝廷来了钦差,拿着圣旨和赏赐,言说皇帝要给您封侯呢!”
花闻远嗤笑:“封侯?还真让先生说中了,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他知道皇帝怎么想的。隔壁的反贼占了洞庭湖,那是朝廷的粮仓。眼瞧着就要纳秋粮了,若是没有洞庭的粮食,朝廷会马上陷入粮草危机。
可朝廷没有兵,只能哄着花闻远去打。怎么哄?当然是把花家原有的爵位还给他,封个侯,顺道给他一个归顺朝廷的借口。
“走吧,去见见钦差。”花闻远漫不经心地说着,转身离开。
那妇人傻愣愣地看着花闻远萧萧如松的背影,喃喃地说:“封侯?他不是反贼吗,怎么就封侯了?”
旁边干活的大婶闻言,不乐意了:“说什么呢?花将军可不是反贼,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自从将军接管了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能吃饱,我家已经开始吃三顿饭了,河对岸那才是反贼呢。我们将军不但要封侯,以后还要当皇帝哩。”
侍卫劝那年轻妇人:“大嫂,别闹了。你那夫君不过是个秀才,在这里,举人老爷都得从刀笔小吏做起,也就进士老爷能直接做官。但也只是现在,过些时日,投奔的进士多了,也得做小吏。俺们这里跟朝廷不一样,你丈夫若真才高八斗,不日便会升迁的。”
陆鱼啧啧感慨:“花闻远这小子,真能装。这不就是他未过门便退亲的未婚妻吗?才俩星期,就装不认识了。”
明砚无语:“你觉得是两星期,人家这里的时间都两年了。”
陆鱼嘿嘿笑,说:“这是经典的爽文剧情,我已封侯拜相,而那瞧不起我的前任正落魄,我甚至都已不认得她。”
看着那失魂落魄离开的程七小姐,明砚垂眸:“当年我以为,你在酒会上找到我,就是想演这一出”
陆鱼摇头:“怎么可能,我那是悔不当初,追妻火葬场呢。”
明砚挑眉:“你又知道了?”
陆鱼一怔,对啊,他怎么知道的?这是他的想法,还是陆大鱼的想法?刚才那一瞬间,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宛如鬼上身一样的状态,让他有些无措。
明砚见他脸色不对,正要询问。却见陆鱼忽然想通了似的,梗着脖子说:“我就是知道,我怎么可能在酒会上羞辱你。就算你变成蟑螂了,我也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
明砚:“……”能不能别提蟑螂了。
第99章 礼物
午休时间, 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
明砚躺在午休床上,想着请柬的事。
陆鱼靠坐在床头,用虚拟键盘敲打, 继续写他的小黄书。他现在没有其他办法验证自己的状态, 只能通过灵感来判断。噼里啪啦写下一段灵动的文字, 陆鱼长舒一口气,还好, 还在。
明砚见他停下来,开口问:“那个李教授的邀请,你去吗?”
陆鱼转头, 看向那双满是担忧的漂亮眼睛, 反问道:“你希望我去吗?”如果砚哥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他就不去了解。
明砚皱眉, 沉默良久,说:“这件事我不能替你决定。”
没见过亲生父母的孩子,都会渴望见到血脉至亲。那是一个人生命的根源, 隐藏着寻常心理医生无法完善的答案,只有见到了,内心缺失的那一块才会完整, 不管结果好与坏。
但明砚有些不忍,怕陆鱼受到伤害, 毕竟现在他只有十八岁的心智。而那位母亲,显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亲妈, 态度非常诡异。
陆鱼想了想, 说:“那见见吧。”总要知道个答案的。
母亲是谁, 父亲是谁, 为什么抛弃他, 又为什么来找他?如果米契尔真的是她妈妈,总要见的。见到了,搞清楚了,就不会被谎言轻易击穿心防。
明砚伸手,摸摸他的脸。
陆鱼握住那只修长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用力蹭了蹭,小声说:“我想见见,我想知道。”
明砚低声说:“好,但是要记得,你当年只是个柔弱无辜的婴儿,不管她与你亲生父亲有什么纠葛,都不是你的错。退一万步讲,哪怕真的是被强怀孕的,那也是犯罪分子的错,与你无关。知道吗?”
这话说来残忍,但必须给陆鱼打个预防针。
陆鱼看着那剪水双瞳里包含的担忧,点头,俯身趴到了明砚胸口,贪恋地蹭蹭。这样哄孩子一样的话,他真的百听不厌。如果自己变回陆大鱼,还能听到这样的温言软语,就死而无憾了。
深深吸了一口温热的体温,陆鱼盯着被他蹭开的领口看,看着看着忽然灵光一闪,拎起了明砚的他一条腿,挂在自己肩上。
明砚瞬间红了脸:“你,你干什么?大中午的,别闹!”
陆鱼好奇地丈量着那条腿,满眼清澈无辜:“我想看看这个姿势的角度是什么?”
他发现明砚的腿真的很长,与他想象的只能把脚踝搭上来的场景是不一样的,可以直接把膝弯勾在他的肩膀上。
陆鱼撑在两边,试了一下力道,压着明砚做了个俯卧撑,惊喜地说:“哇,砚哥,你的柔韧性好强啊,是不是可以劈成一字马做?”
明砚整个脖子都红了,抬手推他:“你走开。”隔着睡衣在他身上做俯卧撑,还这种姿势,太羞耻了。
陆鱼在那露出来的小腿上亲了一口,兴奋道:“我知道怎么写了!”说完,放下那条长腿,就要继续去码字。
明砚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窜到了头顶,屈膝勾住了陆鱼的腰,咬牙说:“你就是为了写文,在这搞研究呢?”
这让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哪有人按着恋人一通操作,激动不已的结果是要去怒码一万字啊!
陆鱼被腰间的长腿夹得呆住,吞了吞口水,说:“当然不是。”然后,非常上道地按住了盘在自己腰上的腿。今天他可不是傻驴子,胡萝卜递嘴里了,必须狠狠地啃。
明砚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刚才一赌气,竟然做出这种动作。这下不光脖子红,连脚趾都发起烧来。挣扎着试图收回腿,这午休短短一小时,真胡闹起来怎么收场。
然而已经逃不掉了。
下午直播,明砚有些无精打采。
花闻远小声问二叔:“二婶怎么了?”
陆鱼得意洋洋地说:“他不老实,被我收拾了一顿。”
花闻远皱眉,不赞成地说:“二叔,你怎可仗着武力欺负……”
话没说完,就见二婶踢了二叔一脚,低声警告:“当着孩子的面,别瞎说。”
花闻远:“……”劝谏的话说不下去了。
弹幕顿时哈哈哈起来。
【当着孩子的面,别瞎说。】
【这俩人最近一点都不避人了,旱地老贼,你你你,你对得起你的直男读者吗?】
最开始直播的时候,还有好多人不信这俩人是真夫夫。播了俩星期,大家再也说不出这种话了,只是有些直男读者还在挣扎。但看了今天的直播,这也挣扎不动了。
于是开始给旱地拔鱼找补。
【他写的无CP文,直男不直男的有什么关系?我敢说男频写文的绝对不止他一个非直男,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我不在乎旱地老贼直不直,就是你俩别带坏了我们花崽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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