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少年
明砚摸摸怀里的毛绒脑袋,抿了抿唇,还是狠心讲出来:“我查到了一点过去的资料,你想不想听?”
“什么?”陆鱼没有抬头,只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关于你亲生母亲的事,”明砚顿了一下,快速给陆鱼吃了颗定心丸,“以前陆家跟陆大鱼说的那些,大部分是假的。”
他像哄孩子一样,先告诉陆小鱼“这个不疼的”,吃颗糖再打针。
“哪些……”陆鱼刚要开口,又迅速闭嘴,干咳一声问,“陆家跟陆大鱼说过什么?”
明砚拽拽陆鱼的耳朵,不让他吹热气。但这家伙不听,越说越吹还轻轻啃咬起来,被明砚照着屁屁揍了一巴掌,才不舍地松开口。
这一闹,刚酝酿好的气氛又被破坏了。明砚无奈,深吸一口气,平铺直叙地把自己看到的那张出生证明告诉了陆鱼。
“她拿了全额奖学金,不存在陆家资助她的事。”明砚没有刻意强调别的,只是把所有查到的事实说出来。
既然李女士休学期间还能发表论文,证明她的心理状态是没有问题的。如果陆家再扯谎,说陆鱼是什么不名誉的孩子,相信陆鱼能有正确的判断。
陆鱼确实有了自己的判断。
他静静地听完,沉默良久,突然弹坐而起:“可恶!陆家这是诈骗!要不是被陆家骗走了三百万,你和陆大鱼也不至于分手,这七八年来,能做多少次啊!”
明砚看着义愤填膺的陆鱼,额角抽疼:“你的重点就是这个吗?”
“这不重要吗?”陆鱼气呼呼的,想了想又道,“算了,没分手那也是陆大鱼大吃特吃,跟我陆小鱼没关系。”
明砚:“……”
“我损失的可比陆大鱼更多,”陆鱼越想越气,要不是陆家那群诈骗犯把陆大鱼搞疯了,他也不会来,“陆大鱼错过的是七年的时间,我可是直接没了十年,损失了十年的口粮。十年每天一次,就是3650次!”
明砚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哭天抢地:“谁家好人天天都做啊?”
陆鱼拍拍自己结实的腹肌:“我啊!”
明砚无语,不想理他了,熄了香薰灯躺下睡觉,真是多余担心这货。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家伙,精神状态比地球磁场都稳定。
屋里安静了半晌,就在陆鱼以为明砚已经睡着的时候,又听到他叹气问:“你想不想找她?我托M国的朋友帮忙查查。”
黑暗中,陆鱼敛了笑意,重新躺下,伸手把明砚抱进怀里,深深吸了一口那带着体温的草木香,小声说:“既然她有能力,却把我送人,想来就是不想要我。退一万步讲,当时可能不方便,但后来呢?陆家有名有姓,二十八年她也没来找。”
大概自己就是她辉煌人生履历中唯一的污点吧,又何必再去给人家添麻烦。
明砚蹙眉,回手搂住陆鱼的腰,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可是,她给你取名叫瑜,是美玉,是光彩。这说明,你的出生是受到她的期待的。”
陆鱼暗淡的眸子,又渐渐燃起了些许光亮:“真的吗?”
“当然,”明砚轻笑,顺了顺陆鱼的脊沟,“我托人去查,有消息了就告诉你。”
“这不着急,都这么久了,慢慢来吧,”陆鱼低头,亲了一下那微凉的脸蛋,“现在还有别的要紧的事。”
“嗯?”明砚不解,“什么事?”
陆鱼轻轻揉搓怀中人小巧的耳朵,低声说:“把那3650次补齐。”
第90章 劝降
“不行!”明砚把耳朵拽出来, 义正词严地拒绝,“这种东西就像游戏里的每日签到,过期不补的。”
“那我用钻石卡补签。”陆鱼一本正经地说。
明砚斜瞥他:“什么钻石卡?”
陆鱼往前拱了拱:“金刚石十八岁男大, 经过两天两夜的磨砺, 成了闪闪发亮的钻石!”
明砚实在不想为这种没品笑话贡献笑声, 但还是忍不住乐了,戳戳陆鱼的脸颊:“我看你这脸皮才是金刚石, 刀枪不入。”
“我不一次补齐,咱分开补,一天三次, 一年补齐。”
“……”
胡闹了一阵, 被威胁要是不老实这周就没得吃, 钻石陆鱼才终于消停。只是哼哼唧唧地拉着明砚的手, 吃了点素食宵夜。
等明砚睡着了,陆鱼把人往怀里捞了捞,收起玩闹的神色, 怅然地睁着眼,默默念着那个名字——李默桥。
他想过亲生母亲是什么样子,如果是穷苦人家生了好多儿子养不起, 她兴许叫李翠花、张美娟之类的。后来知道她是大学生,没有能力养孩子, 他又想着她可能很柔弱,可能是言情剧女主那种梁以薰、苏卿卿之类的。
没想到, 是这么中性的一个名字, 李默桥。
不是被欺负的就好……
一夜无梦, 第二天陆鱼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老杨分享, 但现在是工作时间, 左看右看,最后只拍了拍杨沉的肩,用那种过来人的语气感慨道:“我跟你讲,这人呐,还是得有老婆。”
一大早就在忙活的杨沉,颇为不屑:“咋,为了做早餐有人吃吗?你那黑暗料理无人欣赏是挺寂寞的,也就明砚吃得津津有味。”
陆鱼看看幼稚的老杨,摇头:“哎,算了,说了你这种小屁孩也不懂。”
杨沉惊呆,摸摸自己比同龄人早熟二十年的发型:“小屁孩?”
榜一大哥今天竟然迟到,到直播开始也没来上班。陆鱼不解:“今天沈应戏份重,他应该会来才对。”
花闻远上周已经陆续把整个省都打下来了,绕着打了一圈,最后才来打楚萍。楚萍地方不大,也无甚稀奇难攻的,唯一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是沈应的本家所在。
沈家是楚萍望族,在花闻远开始攻打临近的袁州时,便已经联合当地的王家与陈家,出钱出粮募集乡勇,将楚萍守得像铁桶一般,等着花闻远下一步就来攻打。
然而等来等去,花闻远把整个省都打下来了,就是不来打楚萍。三家筹措的钱粮都要耗尽了。
出兵前,花闻远交代沈应:“打楚萍,先生莫出面。”
一旦楚萍城破,沈家要么归顺,要么灭族。无论沈家如何选择,都会有族人牺牲。
归顺,朝中为官的沈家人必死。灭族,就更不用说,保了朝中的沈家官员,楚萍不投降的沈家人花闻远必要杀几个的。不管怎么选择,沈应都会成为沈家的罪人。
“将军先前让饶州柳家的举人劝降,可不是这么做的,”沈应哂然一笑,“将军多虑了。小生一开始便请将军下了袁州之后即刻攻打楚萍,是将军不听。小生既选择追随将军,沈家自然要由小生亲自劝降。”
三家的领兵者,正与乡勇们严阵以待。沈家今日值守城楼的,乃两名文武双全的小辈——沈长悟和沈长留。两人都是有功名的秀才,又会点武艺,是城楼上的主事人。
“将军已然占了一省之地,朝廷此次必不会视而不见,剿贼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劝将军绕过萍乡,先守江州关口吧!”沈长悟朗声对城下的花闻远说,“我沈家在朝为官者众,绝不会从贼。耗时日长,对将军也是不利的。”
这话说得没错,花闻远这次动静太大,朝廷想当睁眼瞎也不能了。巡抚大人苟不到卸任,这些日子正在招兵买马,准备跟花闻远打一场硬仗。
正在沈长留也要出来发表一番忠君爱国的宣言时,青衫玉冠的沈应笑眯眯地走出来:“长悟啊,降了吧,我已经是花将军麾下的军师丞相了。”
沈长悟张大了嘴巴,旁边的沈长留直接蹦了起来:“七,七叔?”
沈应这一房,年纪小辈分高,上面那两个比他年纪大的秀才,其实是他的侄子。
明砚站在山头上,看着万军之前负手而立的少年书生,问:“子暇,是应接不暇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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