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方长鸣想到今天唐丞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笑了笑。
　　当年他们逼着小皇帝当傀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小皇帝心中也曾经这么愤怒过？
　　如果不是白老师过来，现在朝堂上还是几位辅政大臣的天下。
　　“说起来，我想带着妹妹秋游，您看您要不找个机会带着苏硕一块去啊？”方长鸣将正事丢到脑后，说了件他一直挂心的事。
　　“秋游？地里光秃秃的，能去哪里游乐啊？”
　　“可以去花园赏菊啊！而且不都说了，最近不搞事，正好有空。”方长鸣抱着枕头侧躺下靠着被子对白老师说。
　　“到时候，咱们可以暗中观察，看看他们两个来不来电。”
　　方长鸣自觉这个计划不错。
　　“你得先确定你妹妹想不想要结婚。”白明理看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像是一只甩着尾巴晒太阳的大狗狗，白明理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她是怕耽误我。”其实方长鸣根本就不需要问。
　　他这些年又不是瞎了。
　　小妹愿意过如此孤寂的生活，不过是觉得她的经历对自己这个哥哥来说是个污点。
　　就算他现在也能称得上位高权重，她还是会担心。
　　“耽误你？耽误你什么？你又不准备成亲，不需要在意这些名声。”白明理不太明白。
　　方长鸣嗤笑一声：“怕耽误我升官发财，怕成为旁人攻讦我的弱点。”
　　“她想得太多了。如果她心里有愿意的倾向，咱们当一回红娘也好。”白明理摇了摇头，他还没见过方长鸣的小妹，不过按照方长鸣的描述，她应该是个很安静温柔的姑娘。
　　“没办法，跟我这一路被追杀，好容易才到奇丰县。没安全感，哪怕我现在位置高了，也没安全感。”这也是方长鸣这些年没有提出要她出嫁的原因。
　　他想着时间久了，他位居高位的时间久了，小妹能好一些。
　　事实看来并没有，除非他带着母亲和小妹出门，不然她们是不会轻易离开府邸，小妹最常去的地方也是京郊的道观。
　　“不过我已经想好怎么劝她，我就说我反正不准备结婚，将来总不能没有子嗣传承香火吧，到时候肯定要过继她的孩子，她会答应的，不过在我说这种话之前，我得先再试探试探。”
　　“万一我感受错了，我妹妹就想当个宅女呢？不知道她乐不乐意上女院，先去上几年学再结婚也不错，唉，我也没当爹啊，就有操不完的心。”
　　“不行不行，过继的事不能乱说，万一小妹当真了，我倒是不在意将政治资源给她的孩子，但是万一让她的孩子出现争斗怎么办？那不就是好心把坏事了？”
　　“哎呀，好复杂啊。”
　　方长鸣本来很自信的，但是说着说着又不自信了。
　　觉得还是得更谨慎一点。
　　等他回去偷偷问问再说吧。
　　白明理很少见到方长鸣这种犹犹豫豫，没法下决定的模样，还有点稀奇。
　　他上下打量方长鸣。
　　方长鸣抬起头对上白老师戏谑的眼神。
　　“干嘛这么看我？白老师？”方长鸣蔫蔫地问。
　　白明理笑道：“看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的。”
　　“唉，没办法啊，小姑娘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方长鸣翻了个身，“我也就在白老师你跟前敢说一说，我妹把我当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什么都能办到。”
　　“真的吗？我听你描述，你妹妹应该很坚强聪明啊，她的眼光肯定很好，不会盲目崇拜你吧？”白明理坐到床边看着方长鸣说道。
　　“哦吼，白老师，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值得我聪明坚强的小妹崇拜吗？快！把话说清楚！”
　　方长鸣一下子翻起身来张牙舞爪地扑向白明理，白明理施施然地躲了过去，方长鸣也不是认真地，他顺势就趴到了床边。
　　“好了，不跟你闹，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但是你的问清楚你妹妹的需求，到时候真要是成了咱们还能拿到谢媒礼。”白明理话锋一转说道。
　　方长鸣先是一喜，随即又垮下脸来：“谢媒礼我是哥哥，肯定不能收啊。”
　　突然方长鸣又高兴起来：“哎，这就是说当媒婆的只有陛下你一个人！”
　　在方长鸣的脑海里飞快勾勒出白老师脸上点着痣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
　　白明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戳中了方长鸣的笑点。
　　在自己面前，方长鸣的笑点一直很诡异！！！


第108章
　　“别笑了。”白明理无奈地揉了揉方长鸣的脑袋, 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方长鸣立即双手护住自己发冠。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啊，白老师。”方长鸣一边躲避白明理魔爪一边说。
　　“饿不饿？出去吃东西吧。”白明理收回手问道。
　　“我今天确实没吃早饭, 前段时间一直担心岭南的事，半夜都在写信跟唐致沟通。好容易才把事压下来。”现在的消息传递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就算方长鸣有自己的渠道也是一样。
　　他哪怕表现得再过淡定，也怕岭南生乱。
　　这些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嗯, 看出来了，你都长黑眼圈了。”白明理弯腰摸了一下方长鸣的眼下青黑，假装非常认真地说, “人都丑了不少。”
　　他还以为方长鸣会跳脚。
　　但是谁知方长鸣爽朗一笑，拍着胸脯说：“嗨, 咱们靠的是能力不是外表，白老师你着相了，皮囊并不重要。”
　　白明理：“……”
　　再一次调戏失败。
　　唉。
　　“走, 带你去吃饭。”白明理把方长鸣拉起来。
　　方长鸣乖巧地被拉着离开了空间。
　　宋河在一旁给白明理布菜。
　　方长鸣对于跟白明理一块用御膳已经很熟悉了。
　　现在皇庄中种了不少土豆、玉米和红薯、辣椒。
　　御膳的菜色丰富了不少。
　　比如今日就有一道玉米炒肉，肉质鲜甜，玉米鲜嫩, 味道正好。
　　就连一向是嗜辣的方长鸣都很喜欢。
　　白明理看他喜滋滋干饭的模样, 就知道方长鸣估计最近没吃好。
　　岭南道的事到底事关数十万人的性命。
　　不是能轻拿轻放的。
　　等到御膳吃完, 白明理也没再留方长鸣，他要批折子，方长鸣要上衙工作。
　　只是方长鸣还没来得及走, 宋石就前来禀报：“陛下，方大人, 东太后求见。”
　　“母后？宋河你去请母后进来。”白明理一愣，东太后这些年忙于建设医署, 两人除了每日请安时会说说话，平日还真没什么交流。
　　基本上就是当同事处着。
　　白明理对现在的状态也很满意，东太后轻易不会来打扰他，他也愿意给东太后一些工作和权力，并且尊重她这位嫡母。
　　他们相互已经有了默契。
　　他看了方长鸣一眼，原本想要告退的方长鸣也重新安稳地坐在了木椅上，跟着一起等待。
　　宋河应是，快步离开。
　　东太后进入龙溪宫侧殿，一眼就看到了在一旁品茶的方长鸣。
　　连她都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一声。
　　陛下对方大人真是爱重有加。
　　朝中诸位大臣加在一起，都不如方大人。
　　“母后。”见东太后进来，白明理就起身去迎，方长鸣也起身向东太后行礼。
　　“方大人请起，陛下快坐。”
　　东太后笑着坐在了上手的位置。
　　她看了眼方长鸣。
　　白明理却没有让方长鸣离开的意思，只是对宋河说：“朕要同母后时候些体己话。”
　　“是。”宋河带着宫人退下。
　　白明理对着东太后说：“母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东太后将目光从方长鸣身上移开。
　　她虽然知道陛下爱重方大人，可是……这是连一点避讳都无吗？
　　“呃，哀家只是想要问一句，如今陛下对唐家到底是何等态度。”东太后没有绕弯子，这些年的相处，足够她发现现在的陛下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