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
“见啊,为什么不见?”
梁挽瞧着我这莫名地灿然起来的笑,本还沉浸于谈笑如风的他,不知为何忽然怔住。
镇定如他,如山如月的他。
好像在这一时一刻的陋室。在这方寸熹微的光下。
他一动不动地看我的容颜,瞧我的笑颜。
竟也看得有些痴了。
第61章 告别旧的人迎来新的他
山唐街附近的滚珠庙里,有一颗巨大的银杏树,树形正如伞盖一般延伸,树根被四面的墙围在中间,树身却已突破阻碍,无所顾忌地出了白墙,开得又大又远。在这等百年巨树之下,再高的墙也显矮,可走近墙面,才觉察人在墙下是那么小,人的影子对着墙,活像一个个营养不良的小巴掌打在墙上,可若和巨大的树影一对比,却像一个个瘦骨伶仃的火柴棍堆在墙角。
唐约就藏在这巨树参差的影子下,不留神就望不到他,等望到他时,我发现他仰首望着天,仿佛用目光托举着头顶的一片片云。
等靠近到只有十步距离时,他才回头看我,酒窝微鼓,脸上的笑容洋溢着亲切可爱。
他这脸又小又精致,不管擦不擦易容的粉,都有一种天然韵致,不是最美,可那种诱惑力从五官的各个角落蹿出来,压不住,叫你看了就一直看,且永远不会腻。
看不腻,是因为他有一种先声夺目、后发制人的美感,不动时他没那么招人,可越动他就越鲜,像是画卷里的人在一蹦一跃,把美好的印象都砸进你眼里。
不愧是未来的男主啊。
我一看他,点头微笑道:“你约我在这儿见最后一面,有心了。”
唐约也笑道:“聂哥还记得这儿么?想想也有一年多了。”
第一次正式见面确实是在一年多前,那时是在郊外,我帮他赶跑了山贼,然后就我带他来山唐街这儿的银杏树看了看,顺便想指点一下他的剑法,虽然没指点成功(他剑法太烂),但那次经历似乎给唐约留了很深刻的印象,他到现在居然还记得,还约我到这儿见面。
我们如今在树下再聚,也是最后一次在这明山镇见面,就看了看银杏树,追叙了些许往事,然后他邀我去了一个石头桌子那儿坐了坐。
桌上早就备了他为我买的好酒好菜,菜和酒是一处北街的酒肆做的,运过来要几条街,可我尝了尝,发现它们竟还是温的。
可见唐约在等我来的路上,一直在用他那股“劫焰掌”的内力温着菜和酒。
我心内一沉,只想到梁挽的嘱咐,小酌了几杯热酒,小尝了几道清淡的热菜,胸腔一股子热流涌上突下,把胃也暖了暖。
唐约在菜上吃的不多,糕点甜品他倒很喜欢,越吃眼神越亮,和星子一样闪,看着我的笑也烫得很,和他的掌一样。
只是气氛一热,他的吃法也变了。
一开始他还顾忌着我,有些矜持文雅的样儿,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塞甜品,越到后面越没吃相,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嘴里塞,像不断往胃部空投卡路里炸|弹一样,到最后几乎是一块儿甜的都不给我剩了。
我对甜品没那么爱,但瞧着也困惑:“你这么喜欢甜?”
唐约一愣,随即笑呵呵道:“抱歉,我一失神,就想吃甜的。”
我沉默片刻,放筷子,像放下了之前高高捧起的骄傲。
“你不必觉得抱歉,是我该道歉。”
唐约惊到:“聂哥为什么道歉?”
我看向他:“我现在才想起来——你做谈夜时也是这样,一旦心情不好,你就特别喜欢吃甜的,吃得越多代表你心情越是不好。”
唐约干巴巴地笑了笑:“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心情好也喜欢吃啊,吃甜怎能代表心情不好?”
“你心情好的时候也吃甜,但不会吃得这么野。”
我无奈道。
“你如今心情不好,是因为我要赶你走吧?”
唐约沉默几分,放下最后一块儿甜点,像在指尖放下一段积攒许久、却最终也留不住的情谊。
抬起头,他眼中微微泛着真挚与不舍的光。
“聂哥做事总有自己的理由。”
“我认识你,我知道的。”
一个认识,一个知道,又把我的狠心给打压了几分,感觉我再聊下去就不舍得赶他走了,他却忽然“善解人意”地把话题带了过去,若无其事地指着其中一道菜:“不说这个了,聂哥瞧瞧这道菜,鲜得很呢!”
我看了看那菜,却再没办法把心思放在任何一道菜上。
“你不想问我——我赶你出明山镇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见话题转移失败,唐约目光一黯,返回了别离的主题。
“自从在连荡寨一战成名,我到哪儿都有大把大把的人盯着,本以为来明山镇会好点儿,没想到还是把敌人和麻烦都引了过来。”
“因为我的缘故,这里直接或间接地死伤了许多无辜人,是我考虑不周的错……聂哥让我走,也是对的。”
我只道:“可这又岂是你的错?”
见他不信,我便讲了讲我初来明山镇的故事。
当初我打跑了绵竹帮的帮众,清剿了附近的洞匪,但地盘空出来了就会有人想来占,有一些不信邪的外地帮派帮众,专门来这儿挑事,想把我踢下去。他们弄不倒我,就想办法骚扰明山镇附近的百姓,并扬言说我一日不走,就要一日日继续骚扰下去,我走了才有太平。
当时有些百姓信了这套说辞,认为是我赶了绵竹帮才引了外地帮派的骚扰,为了过好日子,有些人竟想和那些外地帮众一起,把我也给赶出去。
唐约立刻皱眉道:“怎会有这种人?他们怎能这样想?”
我笑道:“我们这些人早已习惯打杀反抗,可有些百姓只习惯去过日子,日子人为了把这看似安稳的日子过下去,是非黑白都可不顾,何况是赶走一个人?”
唐约恼得连甜点都觉得不香了:“他们自己不去反抗恶人便罢了,反而怪别人去反抗?”
见他越发恼恨,大有义愤填膺之色,我只道:“你也知道除恶非错,怎还觉得是自己把麻烦引来了呢?”
唐约一愣:“这……这不是聂哥之前说的么?”
额……好吧,算是我的锅。
所以我这回就想把话和你说开嘛。
我随口吃了一点,又接着讲下去。
当时外地帮派联合了一些不知情况的百姓,想把我赶走,我没硬来,只专门见了一些外地逃难过来的百姓,叫他们四处游说,重点诉说了他们在外地的家田房产是如何被这些帮派们一步步坑害没的,一个个说得那是声泪俱下、真情流露,把好多投降派的幻想给戳没了。
这之后,我再把镇上的生面孔排查了一遍,把外地帮派派过来的细作给揪出来了好几个,把他们勾结收买的人一一指出来,并且逼着他们在大街上说清楚——一旦赶走了我,要如何与帮派一步步蚕食侵吞良田店铺。
唐约心思细巧,一点就通,道:“聂哥是想说,你赶我走并非是为了塔教和李蔷开的事?”
我道:“没有你,塔教也会来,李蔷开也会作恶,你不来,他们只怕会做事做得更猖獗。我之前那样说你,不过是借口,真正想你走的理由是——你潜力巨大,但羽翼未丰,很容易被这些宵小之辈给暗算绞杀了。与其在这偏僻边陲之地蹉跎岁月,不如去更繁华的地方,找更有能耐的人,那儿更适合你去闯,他更能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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