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这样用手挖坟,是难过到糊涂了?”
至少拿个铲子啊!我看祝渊那个传家宝一样的船桨就不错。
梁挽叹了口气,仰天看向了天空,雨水从他的额头如泪水一般地流到了下巴,露出了细秀白嫩到脆弱的下颚,像是有什么鲜活分明的情绪在雨中安静的消亡。
“我不难过,我已经一点儿也不难过了。”
众人一愣,然后紧接着悟出——梁挽已经伤心欲绝到了麻木,或者接受了现实了。
我也叹息了一声,那梁挽却忽然道:“大家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和小关呆一呆。”
转眼间,三人就沉默地走了。
而梁挽在那墓碑前看了许久,我也看了他许久。
久到风雨已经停歇,而梁挽回头凝视着树下的我,而我以冷漠的表情回答。
“还在难过么?你倒真有闲心,把这小贼当朋友。”
梁挽只是平静道:“我真的已经不难过了。”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一句让我差点一蹦三尺高、险些撞到树干上的话。
“你知道,旧土和新土的区别么?”
我心内狂打鼓,面上却冷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挽叹道:“你为了防范我看出来,在这座旧坟上洒了三层新土,可是只要用手细细一掘,掘到下面的旧土,就能一下看出来这分别了。”
“而不同的土被雨水浸润后,更会呈现毫不相同的质感。从质感上看,这座坟至少已三个月了。”
“试问一个人若是死在三天前,又怎么会埋在一座超过了三个月的旧坟里呢?”
他笑着端出了这段话,让我赫然领悟到了一点。
他刚刚根本不是伤心欲绝,而是故意用手去感受的土壤厚度,好堵我个哑口无言!
可这又如何?
我微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挽无奈道:“你真的要这样装到底?”
我微笑复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挽越发无奈:“你身上有我的伤药味儿啊。”
我继续微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挽简直无可奈何:“我无意间摸过你的腰和屁股,我知道从背影上看那是什么形状。”
我笑转大怒:“你怎么不赶紧去死!”
“……”
梁挽无奈地摆出一双带血的手:“我的手都挖出血了,你还不能消气吗?”
我冷冷地瞪着他:“我的衣服很宽松,你不可能从背影看得出什么,但是你知道我的大致骨相和脚步声,你是从这两点判断出来的。”
“你那时没有除去我的易容,就是因为你已经记住了我的骨相,你根本就不需要记得面部特征就能认出我,对吗?”
梁挽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
“如果我除了你的易容,再见面时,你就必须伪装面目,就不会再用真面目对我了。”
我听得一怔,却听他继续侃侃而言道:
“你扮小关的时候,要捏着嗓子和我说话,要绷着面孔与我见面,我希望再见的时候,你不用如此辛苦地伪装自己,你可以光明正大、堂皇磊落地见我。”
“所以,我才不去除掉你的易容。”
我深吸了一口气,各种复杂情绪冲上心头,有种辛苦准备却被揭穿的沮丧与无力,有种想要打他一拳的愤怒与冲动,又有一点点,也就一点点……狗屁不通、莫名其妙的感动。
梁挽啊梁挽,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我真的是越和你相处越看不明白你,我都快想你想得疯癫了。
但内心惊涛骇浪三千重,我面上还是冷墙冰壁淡如水。
“你见到我的真面目又如何?”
梁挽认真看了看我,说了两个让我难以理解的字眼。
“更好。”
什么更好?
他忽的一笑,恍如星花寒玉流转于天崩地雷之间。
这一笑无比地宁静与温柔。
似能把颤动的大地也给安抚了。
把瑟瑟发抖的草木也给平息了。
然后他开了口,认真无比地凝视着我,说了一些笃定恣意到近乎绝对的话。
“你的真面目,比传说中的要更好……”
这王八蛋是想拍我马屁对不……
“……也更美。”
对不对……哎?
哎哎哎哎哎你!
第19章 梁挽的背景又是什么
他说……我美?
……还比传说中更美?
我死死盯着瞧着眼前的人,胸腔似翻了什么似的鼓动,口腔里似撞着了什么似的燎动,一个个辛辣而滚烫的念头,一下子就砸在我的脑腔上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啊?
须知以他这天仙般的姿容,这白皙而壮美的胸膛肌腱,还有这紧致修长的大腿,对我说这种话,就好像王祖贤张柏芝关之琳三个顶级美人把我围成一团儿,赞我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
……这合理吗?
确定不是商业互吹?
但我也从没说过他一个字的美,只是心里这么想,眼里这么看,难道他就这么看出来了?
我皱一双几乎扭成疙瘩的眉,很不习惯地看他。
“你拍马屁的方式很特别,但它并没有讨好到我。”
梁挽笑了笑:“我可不是随便拍人马屁的人。”
笑得依然闲适轻松,且有隐约扳回一局的愉意。
说完,他随手便掏出一块儿绢布,抹了抹手上的血污和泥秽,看上去简直像是早有准备。
我就从树下走近,一步步一点点地接近他,像一个猎手接近他的猎物似的那样小心翼翼地走近他,直到他把一双手慢条斯理地整理完,只剩下几个表皮的创口,他赫然抬头,看我。
他看到我已走到离他三步之远。
很近了。
他雅静优美的眼睫轻轻一动,整个人笑得透亮晶莹,好像被雨淋过也把一身伪装给淋掉了似的。
而我却慢慢地,不容他躲避地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梁挽微笑道:“从我第一次听到你的时候。”
“听到我什么?”
“听你的脚步声。”
我大惑不解,忍不住去盯凝自己的一双脚尖,好像这是一双出卖了我行踪的叛徒,他却带了一种享受的笑意,去观察我的恼怒,接着侃侃而谈,像分析一种传说中的乐谱。
“如果你细细聆听,就能注意到——这世上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独一无二的,它就像一个人的掌纹和指纹,有轻有重,有急有缓,有自己的韵律与节奏,轻易模仿不来。”
“我擅轻功,也擅追踪与观察,我可以从深深浅浅的脚步声里分辨出一个人是男是女,是瘸是正,是疲是力,是肥瘦还是高矮,是生龙活虎或半死不活。”
“你的脚步声很好听,你留在地上的足印也好看,看着像一只只野猫的爪印似的,又潦草又乖张。”
什么野猫的爪印?
那叫猛虎流星步!
我紧紧盯凝着他,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连第一面都未曾见到,就已经从我靠近他的脚步声中猜出我大概是谁了。
那之后他的种种反应,是有心有意地抛出我想要的反应去试探我,还是他其实也被我的言行动摇了?
在我沉思之时,梁挽已蹲下身,把散落得满地都是的坟土给抱孩子似的抱了回去,等他规规整整地弄平了坟堆,才站起身来,目光柔和地看我:
“其实我一开始已有七八分确定是你。”
“可是你一动剑,我又有些怀疑不是你了。”
“毕竟你的重剑剑法与关意的软剑竟是迥然不同,你的剑路更刚猛悍烈,确实是在关意之上。”
我才酝出了点小得意,面上却依旧面无表情道:“那你当时的难过,是几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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