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美人穿成病弱真少爷
一道细长的裂口在瞿温书在新闻中备受夸赞的脸庞上从眼角割过,粘稠的血液顺势而下。
一路滚落,最后粘在连夏的手指上。
泛着涩意的,腥气的,温热的。
“嗯。”
瞿温书道,“有点疼。”
连夏扭开了视线。
几乎是同一时间。
嘹亮的警笛声震碎B市空荡的夜色。
宽阔的八车道前后同时在尽头被警车的灯光打亮,衬得宛如白昼。
携枪,逼车,挟持,恶意撞击。
在这个无时无刻不被法律覆盖的大都市,无论以上的哪一条,都是足以获刑的重罪。
而最关键的是——连夏和瞿温书终于不再势单力薄。
这让连夏在身体内传来的剧烈疼痛中获得了极其短暂的片刻喘息,他甚至短促的在一片黑沉的世界里恍惚了一下。
随即发现原来刚才他看不到了。
连夏突然想起,在过去的两年,甚至在更往前的几年,医生总是告诉他——你的身体状况是从小积起来的,生活太差了,欠的太多,补不回来。你只能慢慢将养着,或许将来能调理好,也有可能慢慢衰败。
真可惜。
他花了那么多钱,终归没能将自己调理好。
“瞿温书。”
连夏伸出手,摸索着找到身边那个人的手臂。
自从刚才短暂的失明,连夏发现自己视野的光感变得很差,模模糊糊的影响落在眼底,总是看不分明。
可惜他来不及想这又是哪个身体部件出了问题。
瞿温书扣住连夏的五指:“我在。”
连夏便松了口气:“……警察来了。”
“对,警察来了。”
瞿温书揉了揉连夏染着血的头发,“我们……”
“哐当——”
“砰!!!”
巨大的枪鸣声震起了路边丛林中的所有飞鸟。
两只后轮同时失控的幻影在道路中间转过数个无比奇异的怪圈,在双翼两车的夹击之下反复再次碰撞,最终向着后车的方位推行而去。
和警队一起前来的防爆队当即鸣枪示警:“放下武器!!”
“不放哦。”
戚韶之将手中的消音筒向外一丢,嘴角带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意大利。来这里,是为了接我被骗走的妻子回家。”
“无论什么原因,放下武器!!”
戚韶之吹灭枪口上的最后一丝尘嚣:“武器,在我从小长大的观念里,没有放下武器。连夏,你是跟他,还是跟我走?”
“连夏是我的爱人,当然应当永远跟我在一起。”
眼前的一切除了枪声,显得太过沉寂,以至于瞿温书冷淡的声音从破碎的主驾驶座车窗中传的格外清晰。
“戚韶之,连夏从来没有爱过你。最开始,你是新鲜感;后来,你是他离开我的工具。”
瞿温书朗声,“工具也配来这里嚣张?”
“你找死!!”
戚韶之瞬间变了脸,他抬手欲射,另一个方向的狙击却更早一步。
爆裂的子弹穿透戚韶之握枪的手掌,那支漆色的“□□”铿锵落地。
“不愧是你们国家,还是这一套招式。”
手掌被穿透的剧烈疼痛似乎没有带给戚韶之任何影响,反而让他陡然冷静下来,他猛地坐回车里,一脚油门,正对着前车撞了上去。
瞿温书和连夏所在的幻影早已经伤痕累累,前侧和两翼的压车全数金属防弹配装,既冲不出去,也无路可退。
一旦撞击,必定车毁人亡。
眼看戚韶之驾驶的车辆没有丝毫犹豫,几乎立刻就要直冲而来。
在最紧要的时刻——
瞿温书终于显出了今晚第一个无措的慌乱表情,大吼:“戚韶之,连夏还在车上!你疯了吗?!”
“我知道啊!”
戚韶之双眼通红,神情已近癫狂,“可是他不要我了,他勾引我,爱上我,又不要我,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哐——”
黑色越野直直撞上幻影的后尾,无法抵抗的惯性带着幻影向前猛冲,又被压在前侧的两车狠狠拦住,向后猛退。
连夏咳出一口血来,像是盛开的花朵般洒在前车窗上。
警车在后。
防爆队在前。
几乎震耳欲聋的警笛和防爆铃在夜空中盘旋,而最近的却是戚韶之那辆即将撞上来的巨型越野。
反复的撞击让连夏很乖的坐在副驾驶上,他望了一眼即将赶来的警队,又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戚韶之。
轻声道:“好可惜。”
瞿温书却将连夏从副驾驶抱进了怀里:“怕不怕?”
“怕呀。”
连夏连唇上都是血,随着说话声,不断的渗出血来,“瞿温书,我怕死。”
“我知道。”
又是一次撞击,瞿温书将连夏圈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全部的冲击力。
他吻上连夏带着血气的唇,“不怕,连夏,不要怕。”
连夏看不太清瞿温书的五官。
他伸出手,向上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献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瞿温书的。
“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你好好的。”
瞿温书像是在哭,因为连夏感到一滴滴眼泪落在自己的脸上,“去找宋勘也可以。”
巨大的冲击力再次透过瞿温书的身躯传递而来,这次依旧没有疼痛。
除了瞿温书剧烈的呛咳了几声,未说完的话便从此断在了喉腔里。
“连夏,我真的爱你。”
前方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似乎只要穿出包围,就有一条以血为代价的生路。
瞿温书抱紧了怀中的人,向下俯身,让连夏整个人都彻底处于被保护的范围里。
在下一次戚韶之疯狂的撞击传递而来时,瞿温书踩死了油门——
已经破败不堪的劳斯幻影发出濒死的最后一声尖鸣,早已爆胎的四轮驱动在宽阔平稳的柏油路面上摩擦出过热的火花——
伤痕累累的带着车内同样伤痕累累的两人顷刻间向前车冲去——
从物理学原理来说,几乎没有人能从这种双重的惯性压力中存活下来。
而以血肉之躯去对抗钢铁的这一刻所需要的毅力,决心和坚定,才是最残酷的选择。
六十米。
……
三十米。
瞿温书想低头再看连夏一眼。
却发现怀里的人竟也同时抬起头,那双漂亮的,就算是梦中也无数次投射进瞿温书脑海里的眼睛里倒映着他自己。
鲜血淋漓的,狼狈不堪的,却豁然而坚定的自己。
“瞿温书。”
连夏突然道。
瞿温书:“嗯?”
连夏弯了弯唇。
在两人相识的这么多年,瞿温书见过连夏各种各样的笑,戏谑的,轻佻的,逗弄的,嘲笑的。
但他从没有见过连夏这样的笑容。
浅淡,但也简单。
十米。
连夏突然向后将瞿温书一推。
他像是酝酿了太久,所以成功积蓄了所有力气,将没有任何防备的瞿温书重新推回了驾驶座。
连夏伸手圈住瞿温书的脖颈。
向以往在一起的无数次一样,轻笑着吻了一下男人沾血的耳际。
“谢谢你。”
连夏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最亲密的恋人临睡前的低语,“但我还是最爱我自己……瞿温书,晚安。”
车辆碰撞的惯性带起漫天的尘嚣。
撞击声像是死亡的召唤,许久许久才从日出线边响起。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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