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天开始飘雪。
昏沉之中,他感到全身冰冷,却无力睁眼,雪花渐渐将他的身躯覆盖。良久之后,他感觉有一双温热的手,替他将脸颊和眼睫上的积雪拂落,又除去他衣襟上的落雪,碰到他腰腹上的伤口时尤为小心,就像是怕弄疼他。
南宫不念抬起左手,森然的骨节握住了那人一只手腕,两只手相碰,他想从对方身上获取几分温热,却忽然想起,自己这只白骨嶙峋的手,是无法被焐热的。所以,他又松开了手。
他的身躯似乎被人抱了起来,行了多时后,放到了一个干燥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双眼,内息已然平静,唯有腰腹的伤口还疼得肆意。
他艰难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被放在了一间亭子里,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静立,正看着亭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南宫不念心中一动,低声唤道:“小白。”
那人的身影仿佛凝滞住了,半晌后方才转过身来,垂眸看向他,却是静默不语。
南宫不念明白,只怕白千雪如今再也叫不出一句“师兄”了。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开主动权本是怕白千雪受伤,结果反而害死了他那位师兄,将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南宫不念垂下头,说道:“对不起。”眼前忽然剑光一闪,他缓缓抬眸,看到心皎剑锋正指向自己,他愣了愣,喃喃道:“你要杀了我吗?”
白千雪手中的剑微微颤抖,道:“那一掌,你本是要杀我,最后又为何忽然收回?为何要杀他?你还不如……杀了我……”
南宫不念唇角微动,却不知该说什么,要说是他事到临头后悔吗?要说那都是意外吗?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好又说了一遍:“对不起。”他闭上眼睛,“你要为同门师兄报仇,就杀了我吧。”
一瞬之间,他感到一道剑芒从他眼前掠过,却倏然击向了亭外如织的雪幕。白千雪还是无法对他动手。他睁开眼睛,看到白千雪将心皎收鞘,止不住又道:“小白。”
白千雪道:“南宫不念,我不能再和你站在一起了。”
南宫不念只觉心内一痛,轻笑一声,道:“我明白。对不起。”
白千雪转过身,走下那雪中孤亭,道:“那三人都已安然离开莽苍山派,应该很快就会来寻你。”
南宫不念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道:“谢谢。”
白千雪脚步微滞,似是想回头看他,最终忍住了,道:“你……一切小心。”
南宫不念又道:“谢谢。”
他看着白千雪的身影在风雪中与他渐行渐远,眼底不由一片氤氲,那不安分的真气似乎又开始在心口乱搅,他不堪忍受疼痛,抬起一掌,拍向胸口,竟是将自己直接拍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漫长的回忆终于要结束了~
第130章 留到最后
再睁开眼时,南宫不念吓了一跳,因为他眼前是一颗悬浮的鬼头。
你好啊,叫丧鬼!
他刚看出这颗头是谁,想打个招呼,却发现自己无法说话,连忙戳系统:“系统,怎么回事?不是开主动权了吗?为什么我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了?”
系统:“亲亲,当前为关键剧情体验模式,您现在所处的时间为:与白千雪分开的七日后。主动权已过期,如您需要,可重新开启,需扣除100好感度,请问您是否开启?”
奸商!南宫不念暗暗吐槽,果断拒绝:“不用了。”
反正现在也不是什么生死关头,何必白白浪费好感度呢?他随着钟不念的视线看向四周,感觉面前场景有点熟悉,正迟疑间,听到叫丧鬼嚎了一嗓子:“呜呜呜呜,教主醒了!”
接下来,视野中出现了一抹娉婷身影,钟不念皱着眉,气息有些不畅:“蝶骨兰?这是在……”
蝶骨兰笑吟吟地道:“教主,这是兰香院。您受了伤,寝殿也尚未修好,渡者就将您先送到我这里来照顾喽。您感觉好些了吗?”
钟不念额角一阵隐痛,不解道:“血溶渡者……是他将我从莽苍山派带走的?楚临呢?还有,你为何叫我教主?”
蝶骨兰一一答道:“是渡者拦住了那些围攻的人,您离开莽苍山派之后,晕倒在一个孤亭里,渡者找到了您,将您带了回来。楚仙人受了些伤,不过没有大碍,也一同回圣教了,正在休养呢。莽苍山派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啦,您是圣女之子,本就该是教主。”
话音刚落,室内的温度陡然升高了些,钟不念抬眸看去,只见朱焰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一只手掌里火苗正旺,上方托着一只煎药用的陶锅。
“蝶骨兰,你看看,这药是不是好了啊?火候够不够?”他口中问着,一抬头,便见钟不念已然醒了,微微一滞,道,“教主,你没事了?”
蝶骨兰挡在朱焰面前,瞧了几眼那陶锅:“可以了。你去把汤药倒在碗里吧,再拿给教主。”
朱焰点点头,熄了掌心的火焰,托着那陶锅又走了出去。钟不念缓了缓气息,纳闷道:“我记得他以前很讨厌我的。”
蝶骨兰道:“教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烧死奚将军之后,渡者查出是朱焰传授给你的驭火术口诀,就将他罚去做苦役,直到前些日子,知晓你是圣女之子,才将他放了回来。阴差阳错罢了,他怎么还敢讨厌你呢?”
两人正说话间,朱焰已端着瓷碗又回来了。钟不念喝完药,对他颔首:“多谢。”朱焰一愣,尴尬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又道,“教主,外面有人想见你。”
钟不念道:“是谁?”
朱焰道:“全四。这个人烦死了,每天都要来问你醒了没有。”
钟不念点了点头:“他也一起到魔……圣教来了啊。”
朱焰道:“楚仙人许给他的报酬,早就都给他了,他还赖着不走,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钟不念道:“让他进来吧。”
朱焰尚未出去传话,全四便从门边探出个头来,朝几人笑了笑,连忙走了进来,对钟不念行礼道:“公子……不对,现在该叫教主啦。”
钟不念道:“你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全四从袖中掏出个小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钟不念榻边,钟不念道:“这是什么?”
全四道:“是圣女的……莽苍山派那日太过混乱,只来得及找回这么多。”
钟不念神色一滞,将那小罐子抱在手里,良久后说道:“你等我醒来,将此物亲手交给我,可是有所求?”
全四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只是希望教主日后能照拂我一些,我在莽苍山派说的那些话,未免……夸大其词,辰玑子一死,莽苍山派弟子或许会找我寻仇……这……”
钟不念道:“谁若是找你麻烦,就是与我为敌。”他瞥向朱焰,“找几个人保护他吧。”
朱焰应声,便带着全四离开,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你这么一点事直说不就好了,还要影响教主休息。”
“这不是听教主亲口说比较放心嘛,楚大侠给我那么多钱财,我若是被害死了……”
“凭你和教主的关系,谁敢害你?”
……
声音飘远,眼前的画面也渐渐碎裂,再睁眼时,面前是深不见底的绝命崖,耳畔风声烈烈。
楚临站在对面,说道:“阿念,带我下去吧。”
钟不念微蹙着眉:“前辈为何要再回那寸草不生之地?留下来不好吗?”
楚临摇头:“我并非魔族之人,对世俗权力也没什么兴趣,如今恩怨了结,我还是回崖底度日比较习惯。”
钟不念道:“崖底不通音信,前辈若是有事,或是呆得烦了,想要离开,我亦无法及时知晓。”
楚临温声笑道:“应是不会有什么事,十余载都不觉得烦,而今心无挂碍,又怎会觉得烦呢?”他顿了顿,“阿念若是担心,就时常去崖底看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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